“我哪敢……”
“我看你敢的事多着呢!”
“……”
顾秋兰不断在类似问题上重复质问,商仪闷头沉默,鬓角悄悄渗出汗珠,时不时看一眼餐桌上的钟表。
指针从6变成9这段时间,商仪红着眼眶,暗自把陆吟迟那些不在世的长辈挨个问候了一下。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桌子上菠菜汤凉透凝固了一层冷皮,一盘没怎么动筷子的素炒藕在空气中被氧化成黑紫色,散发出一股剩菜特有的不太美妙的味道,顾秋兰的火气终于有慢慢消散的势头。
其实商仪小时候念初中那段时间,曾经因为顾秋兰对商尚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而对她动辄就是臭骂有过质疑。
她甚至问同桌:“你说我有没有可能不是亲生的?”
同桌当时跟她分析:“傻子,你也说了你妈喜欢儿子,你已经有一个姐姐了,如果你不是亲生的,你妈为什么会要你。”
商仪觉得这段分析特别有道理,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可笑念头。
她跟陆吟迟结婚之前,还曾特别迷惘无助地问过顾秋兰,“我对这个男人没什么感觉,就这样结婚会不会不好?”
顾秋兰拿自己的人生做例子,说她的婚姻也是父母包办,从结婚跟父亲就见过两次面,说过一次话,虽然她看不太上父亲的某些行为,但这些年也都相安无事过来了。
相比之下,商仪跟陆吟迟从订婚到结婚起码还有半年缓冲期,尽管这半年陆吟迟拓展海外业务,经常不在国内,两人一个月顶多见一回。
可惜顾秋兰有件事没搞明白,她那个年代自由恋爱自由婚姻还不盛行,尤其是某些偏远不发达地区,而如今的时代,讲究个体主义。
商仪回神,从餐桌上站起,顾秋兰毕竟一把年纪,骂完人体力消耗,此刻正躺在床上顺气,身上盖着一条淡花色的单薄凉被。
她扶着木制门框站立片刻,想要安慰她,或者说些什么她爱听的话,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思来想去她给姐姐打了一个电话,低声说:“我惹妈生气了,你有空吗?有空过来一趟。”
商娣应该是还在忙,顿了几秒才问:“因为什么事惹妈生气?”
商仪清清嗓子,不自在说:“感情方面的事,没想到会被妈知道……”
商娣倒是没多问,“嗯”一声就挂了。
——
陆吟迟半夜驱车去了水景园,是婚前他从家里搬出来独住的地方,距离公司很近,临水湖畔西侧,环境比较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