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此番被罚,多亏柳娘照顾,少受了许多罪。柳娘家中贫寒,若是回了家,她家中兄嫂一定会将她卖了,所以我想将她留在燕王府。
花锦从来没听沈昭说过这么多的话,他总是很敷衍,很冷淡的应一些话。
可他为了将柳娘留在燕王府,破天荒解释了那么多,说完后,沈昭顿了顿,又补充:柳娘于我有恩,她脾性不大好,善妒,若是可以,让柳娘不必与东院的女娘们待在一处。
东院的女娘们,是皇后塞给沈昭的美人,沈昭被罚,他趁机放了许多美人走,为了减少争执,他将美人们放的很远,这也是他头回要求一个侍妾住的近些。
花锦当时瞧着沈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失落算不上,大抵就是怅然的想,这世上,还真没有一个人能像沈昭庇佑柳娘那样,庇佑她。
她也曾为沈昭洗手作羹汤,守着病中的他,像守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当柳娘出现,花锦才恍然记起来,沈昭并不想娶她,她从始至终,不管到了何处,都是一个碍人眼,占了人家位子,无依无靠,也无甚牵挂的输家。
没人惦念她,而她,也不再需要。
花锦想,要是能离开京城就好了,也让她尝尝沉醉不知归路的滋味,她要去过各地的芙蓉阁游玩,做浪荡子一个,比起做守礼隐忍的花三娘,她更想做无拘无束的游魂。
花锦立在门口,听到沈昭唤她小名,叫她过去,她顿了许久,才慢吞吞挪动过去。
终有一日,她会不再是花三娘,不再是燕王妃。
那一日也没多久,只要眼下糊弄好所有人就行了。
上官青阳也没想到沈昭还能把花锦叫回去,叫的还这么亲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才跟着坐了回去。
沈昭:“怎么不与长辈说一声就急着走。”
他这语气,倒像他是花家人,让花锦怔了怔,看着爹娘藏着泪水的眸子,花锦一噎,心想造孽,早知道把沈昭拽上一起跑了。
花锦浑身不自在地坐着,这回跑不掉了,与沈昭又坐了一阵子。
花瑟忽然说:“我与太子殿下的婚期也将至,窈窈会来吧?”
花瑟向来如此,有话直说,毫不避讳,明着跟爹娘说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比如“我讨厌窈窈”“我要嫁太子”“我不想与窈窈一同用饭”。
花瑟这么大胆的原因很简单,家中人都对她非常纵容,连经常被她拿来开涮的花锦,都对她甚至做到了百依百顺。
但今日她这么不合时宜的一句话,让反应迟钝的上官青阳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上官青阳打了个哈哈:“表兄若是得空,一定从徐州赶来。”
花锦面无表情盯着花瑟,她忽然浅笑道:“阿姊大婚,窈窈一定要来的,届时阿姊可不要克扣窈窈的桃花酿。”
听到桃花酿三个字,花瑟忽然正眼瞧着花锦,片刻后,花瑟才扯了扯嘴角:“窈窈喜欢桃花酿?”
花锦眸里亮晶晶的,看起来是真的喜欢:“阿姊不喜欢吗?”
花瑟没答,她垂眸迅速想了想,她这个嫡妹向来顺其自然,没什么斗志,任人捏圆搓扁都不吭声,不妒忌人,懒惰,虽然上回生日宴不知为何让她逃过一劫。
但,花瑟清楚,花锦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更别提拿捏别人把柄了。
所以花瑟抿唇笑,没把花锦的试探当回事,只当是花锦愚蠢的表现:“桃花酿太甜腻,我不喜欢。”
花家这两位嫡出娘子破天荒的一起吃完饭,还说了两句话,这可不常见,对花家人来说,比夏日落雪还要令他们惊奇。
夜深了,花锦终于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