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沉了,正当京师的百姓都在为封后圣旨议论纷纷时,身为当事人的唐芯却显得格外的心神不宁。
“芙儿。”张芸在饭后特地把她叫到跟前,“还在生你爹的气吗?你爹他啊,就这性子,改也改不了,若是话说重了些,你莫要往心里去,他总归是为你好的。”
“……”不,她完全没在计较爹的教育,而是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唐芯默默腹诽着,强撑起笑脸说:“娘你多虑了,我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消息,没别的。”
“那就好,”张芸放下心来,怔怔看着爱女,眼圈忽然红了。
“好好的您这是怎么了?”唐芯手忙脚乱地替她抹着眼泪,“女儿对天发誓,真的没有和爹置气,您快别哭了,一会儿被爹瞧见,指不定又要拎着女儿一通骂呢。”
“娘是开心。”张芸破涕为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一晃啊,你都这么大了,娘以前只盼着你在宫里能过得好,怎会猜到,你竟有做一国之母的一日。”
“这不是好事吗?能光宗耀祖,说出去爹和您脸上也有光啊。”唐芯故意逗她。
“是啊,好事儿。”张芸喃喃道,神色有几分恍惚,“皇上待你的好,娘都看在眼里,娘替你高兴。”
既然高兴,怎的越哭越来劲儿了?
唐芯一头雾水。
“只是,娘想到你妹妹,打小她虽和你不亲近,可血浓于水,若她知道你如今过得这般好,怕也是会如娘这般,为你开怀的。”想到那不知是生是死的女儿,张芸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唐芯面上一僵,无措地愣在了原地。
贝齿轻咬住下唇,呐呐地唤道:“娘……”
“瞧我,这大喜的日子都说些什么呢。”张芸牵强地笑笑,捻着娟帕将眼角的泪花擦去,“你日后可是皇后了,千万不能再如过去那样,知道吗?”
唐芯郑重其事的点头,心里像是堆了块石块,闷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了,你回屋歇息去吧,娘不烦你了。”张芸挥了挥手。
唐芯转头往门外走去,刚到门槛处,忍不住回头,看着那难掩悲伤的女人,迟疑半刻,涩涩地说:“娘,妹妹她一定过得很好,她肯定也像您思念着她一样,在某个地方偷偷想念您,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探望您呢。”
说完,她根本没勇气去看张芸的表情,一鼓作气冲出房间,而身后,传来的是一声遏制不住的悲鸣嚎啕,像是一记闷锤狠狠击打着唐芯的心。
爱情真的就那么好吗?好到可以连生养的父母也置之不理?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可心窝里的沉重感却始终散不去。
如果姐姐她知道娘这般牵挂她,她可会……
不行!她不能坐视不管!至少要把娘的思念告诉给她知道!
如此想着,唐芯立刻回房写了封亲笔信,交托到修容手中。
“送往楚国摄政王府?”沈濯日面色冰冷地坐在乾清宫中,接过信笺仔细一看。
信函里未提及楚廉半字,仅是邀请唐芙回国观礼。
“此信不必送了。”他面无表情地将信函毁去,“着人明日快马送文书于楚国,十日后,封后大典,朕邀楚、景两国前来观礼,吩咐下去,驻守京外的兵马严阵以待,十三楼之人近日留守相府,发现可疑人,格杀勿论!”
封后一事瞒不过两国耳目,他亦不愿委屈了唐芯,只加冕而不操办。
既是如此,倒不如主动相约,如若楚廉没有异动,仅是以使臣身份前来观礼,也就罢了,如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