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中,雨势渐渐大了。
数百匹良驹踩踏过山间的水沟,狂奔疾行。
“皇上——”侍卫脸上冰凉的雨水,大声呼喊着。
“这里有人!”有眼尖的侍卫发现了倒在密林中不省人事的修慈。
沈濯香拍马赶来,见是他,心头那股不详的预感更浓了。
“把人送回行宫,其他人到四处去寻,便是将这儿翻个底朝天,也要找着皇上。”皇兄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勒缰的手徒然攥紧,常年笑意不散的面庞上,只余一片凝重。
南山北面,距离行宫两里外的山洞里,有微弱的火光闪烁。
“伤口撕裂,为什么不说?”
一声怒斥传出洞口。
唐芯心口堵得要命,湿漉的发丝下,小脸一派铁青。
“这条腿,你不打算要了吗?”居然独自逞能,要不是进山洞后,她嗅到了血腥味,不知他还会瞒到几时。
用以固定断骨的树枝丢弃在旁侧,裤腿高高卷起,不断渗血的伤口清晰可见,而右腿自膝盖以下整个肿胀起来,又红又青,看上去很是骇人。
沈濯日背靠石壁,神色有些倦怠,听到她大呼小叫的声音,眼皮幽幽抬起,哑声说:“朕心里有数。”
“有数个屁!”唐芯果断爆了粗口,“你真拿我当傻子?我问你,这伤是不是在赶路的时候,你强行施力造成的?右边这只,是不是你过度使用,导致淤血难除,加重了伤情?还有……”
看着他疲乏的样子,剩下的训斥通通卡在了喉咙里。
她愤然跺脚:“我去找树枝。”
再待下去,她绝对会被他活活气死。
“不必。”外边雨大风强天色又暗,他独自出行,必有危险。
唐芯压根没理他,扭头冲进了雨帘里。
娇小的身影很快就被雨雾淹没,消失在沈濯日的视野中。
他无声凝望着唐芯离去的方向,久久后,一声无奈的叹息在这静谧的山洞里响起。
唐芯跑了好远,才在一个堆得老高的落叶堆里翻出一小戳没被打湿的树枝。
她小心的用胳膊挡住雨水,尽量避免树枝遭到第二次侵害。
回到洞穴里时,已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在洞口拍了拍水珠,余光不期然瞥见地上那串尚未干涸的血迹,鼻尖不由酸了。
如果她的力气再大点儿,再有本事些,就不用拖他后腿,还连累他为了给她减少负担,强忍着伤走路了。
甩甩头,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一手抱着树枝,一手抹去脸上雨泪混杂的水渍,朝洞穴深处走来。
“这些应该能凑合着撑过今晚。”放下怀里的东西,她抬头看向沈濯日,“我先帮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他耸搭着眼睑,挺拔的身子半坐在地上,湿润的青丝粘贴在脸庞两侧,呼吸极重,每一下,都像是击打在唐芯心口上的重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