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昭从北姑回来后第二日,齐老将军率领的救援军队就临近南洲。
随之而来的还有上京八百里加急文书,言曰罢免灾区三年徭役赋税,告知灾民安心,后续物资大部队已在路上。
剩余之事齐老将军与被救出来的南洲知府一齐协理,桑眠加上卫蔺和两个暗卫准备动身离开此处往江阴去。
夜明星稀。
“你在想什么,为何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随卫蔺离开?”
“别忘了,现在你可还是侯府大娘子。”帐子里,李闻昭发丝蓬乱,接连几天的赶路让他近乎筋疲力尽,以至于没发现桑眠早已束起冠发,穿了男装,瘦削肩膀笼在纯黑锦衣里,越发显得她像个年少儿郎。
“你……”他愣住。
“你换男装作什么?”
桑眠拿起卫蔺暗卫这几日做出来的袖剑,一丝不苟地缠在腕间,一边淡声道:
“自然是为掩人耳目,你也说了我身为女子,若单独与卫蔺离开,必定会惹得南洲灾民注意。”
外头虫鸣聒噪得厉害。
李闻昭从腿到手心都在隐隐作痛,他艰涩着嗓音开口:
“我拼命赶路,就想着尽早能把北姑军队带到南洲,好让你能放心,不再为此忧虑伤神……”
桑眠紧了紧腰间束带,抬眸睨他。
“所以?”
“我想你是搞错了对象,要准备邀功,你该等着回上京之时同陛下天子讲,而不是在这里同我浪费唇舌,好像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似的。”
她想要拿着包袱离开,李闻昭挡住。
桑眠一时没反应过来。
用了李闻昭一段时间的身子,习惯俯视看他,如今颠倒,她要看他,又要微微仰着脖子。
“让开。”
“你走,我会立刻将你同卫蔺私奔之事捅到人尽皆知。”
这威胁实在唬不住桑眠。
她嘴角噙着冷笑,“先不说你这是胡说八道,真有本事你大可以去捅,但凡从你嘴里蹦出半个字,我即刻便上书奏听,揭你冒充勋爵后代,欺君罔上之事。”
李闻昭怔愣,身体微微摇晃,不敢置信的后退两步。
不可能!
桑眠怎么可能知道!
“你……”他惊惧交加,出了一身冷汗。
是,他的确不是侯府血脉。
王氏当时在游街时看到的疤,其实是从前于南洲,在桑府厨房,被个姓廖的师傅烫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