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话语仿佛被寒冰封冻在喉咙深处,再也无法吐露出半个救人的字眼。
白子豪听得字字入耳,姚永坚的话清晰如针,刺得他身心俱僵。
他躺在那片落叶纷飞的山地上,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土地,一股寒气直透心底。
曼陀罗花粉的魔力逐渐消散,随之而来的是肉体上的阵阵剧痛,仿佛有千百把利刃在剜割他的皮肉,生不如死。
按姚永坚的话理解,吞服净元丹的痛苦,与现在尸毒侵蚀的腐烂之痛相比,简直是更甚百倍、千倍的煎熬。
而此时此刻,他只需向姚永坚恳求,再给他几包曼陀罗花粉,便能沉入永恒的宁静之中,远离这无尽的折磨。
然而,巨大的恐惧如寒冰般紧紧包裹着他的心,他双手紧握成拳,枯叶在指间碎裂,全身因恐惧而颤抖不已。
极度的痛苦与不安让他几乎想要放弃,选择那安详的死亡作为解脱。
但那句“覆水难收”的话语,却让他无法开口说出。
他仰望着天空,那血红的孤月如同悬挂在心头的利刃,往事却因临死前的留恋而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爹娘的慈爱面容、奶奶的慈祥笑容、朋友们的欢声笑语……还有自己不同年岁里的种种表情:欢笑、哭泣、愤怒、喜乐……春节时红色的倒福字、学堂里鲜黄色的墙壁、门前威武的石狮子……街上人山人海的热闹景象、一串串夹着白芝麻的冰糖葫芦……
这些画面如同幻影般重叠交织,化作一汪汪五彩斑斓的倒影。它们美丽、鲜活、清新,如同阳光照耀下的池塘,让他深刻感受到活着的美好。
白子豪的眼眶滚烫,脑袋剧烈地收缩着。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化作一道波光盈盈的泪痕,悄然滑落在脸颊上。
他紧咬着牙关,闭上眼,又猛地睁开,声音颤抖而坚定地说道:“我选第二条路。”
……
……
姚永坚伸出手掌,火焰“呼呼”在掌心中腾跃,瞬间将荒山四周映照得如同白昼,光芒四射。
“哧溜”一声轻响,几个泥洞之中,几条小花蛇惊慌失措地逃窜而出,宛如一道道迅疾的影子。
树林间,鸟群“哗啦”一声集体飞起,翅膀拍打的声音此起彼伏,惊慌失措地扑腾腾飞离这片不安之地。
姚永坚的目光在净元丹与白子豪之间来回游走,脸色沉郁如夜:“你考虑清楚了,一旦做出选择,便再无回头之路。”
白子豪只觉全身一寒,仿佛置身于极寒之地,那空旷的寒风直透骨髓,让他冷得几乎无法呼吸。
“且慢!”常安身形一闪,拦住了姚永坚,双眼瞪得滚圆,质问道,“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姚永坚心中一紧,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目光也随之移开,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底气不足:“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连我师傅都未能挺过这一关。”
“没把握?那你就要害他吗!”常安一愣之下,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嘶声大骂道。
姚永坚一时语塞,他心中确实藏着私心,不由得长叹一声:
“我坦白告诉你,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达到我的目的,否则,我绝不会选择这种方法。现在没时间了,你们快做决定吧。”
白子豪的声音微弱地响起,仿佛随时都会断绝:“这是我的命运,由我自己来决定······”
“你疯了吗?永生承受这种痛苦,还不如一死了之!”常安翻身大吼,声音中充满了悲痛与愤怒。
白子豪的眼皮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半张半闭之间,他看见了常安那悲痛欲绝的神色。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融化,皮肉之间传来一阵又一阵难以忍受的痛苦。他气若游丝地说道:“我没时间了······我不会死······我还要······替爹娘讨回公道······”
常安一愣之下,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突然之间,他右手一挥,一把匕首猛然向白子豪刺去:“那还不如把你杀了!”
“不!”姚永坚猛然一颤,眼疾手快地将常安拽了过来,语气中充满了惊恐与焦急。
常安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疯狂地撕扯起来:“放手!放手啊!你快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