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在这里你们都不自在,也不得尽兴。我走了,你们慢慢叙话吧。”
屋中气氛一时冷寂,暄嫔径先反应过来,欠身恭送皇上。而后转头对我们眨眼,“现下好了,咱们可自在兴头些儿。我准备了拈阄色盅,还有宣和牌,不知二位姐姐都喜欢玩什么?”
不得不敬佩暄嫔这份喜笑如常,若换作旁人,许久不来一回的皇上要走,必定用尽浑身解数苦苦挽留。暄嫔却好,如来如去,全不患得患失。后宫之中能有这等俊快性情,实属难得。
我曾以为自己也能做到,如今看来,自愧弗如。
……
阮氏有孕的反应格外大些,回报说每日用不进什么东西,便是用了,不过一晌也会吐出来。
我虽有心结,也不能放手不管,这样下去大人受得住,腹中的孩子也受不了,命迢儿用安胎的食材炖了汤给送去。
迢儿嘴硬心软,表面不情不愿,却做得色味鲜美,连我闻着也食指大动。
“那不如小姐先——”迢儿托着食盅,话说一半连忙截口,觑着眼瞄我。
我淡笑:“越发冒失了,也就张路那个傻子受得了你。”
迢儿小声辨解:“他不是傻子……”
“快赶在晚膳前送去吧,待会儿凉了。”
迢儿讨好般大拍马屁:“小姐您真是宽容大度,美丽善良,我要是阮氏,一定感动死了!”
什么大度,不过是其子无辜。我点她的脑门儿,“还是不要感动死的好。快去。”
迢儿去了半个时辰不见回,我心说这妮子指不定又让什么绊住了,欲差人叫一叫,太后身边的侍女浥莲忽然登门,盈盈施礼:“太后娘娘在文杏馆,请娘娘移驾过去一趟。”
我听到文杏馆,心下预感不好,“姑姑知是什么事?”
浥莲笑得毫无破绽,“这个奴婢不清楚,娘娘去了便知道了。”
文杏馆内外灯火通明,一进内殿,便觉出气氛压抑。
太后坐在当窗的梳背椅中,面带怒容,迢儿埋着头,瑟瑟跪在太后对面。不想司徒鄞也在,正坐在阮氏榻边。
他转头望向我,目中是温定的神色。
我努力维持镇定,越过司徒鄞的脸,看见阮氏正在沉睡,柳眉轻皱着,脸色苍白得让人心寒。
我瞳孔一缩,“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皇后问得巧啊。”太后语气不善,“不如问问你的好丫鬟吧。”
我看向迢儿,迢儿红着眼冲我摇头。
太后冷眼道:“皇后派人送来安胎汤,阮氏喝了以后腹痛难忍!若不是太医来得快,这孩子便保不住了——皇后,你若心中不愿,哀家可以不用你来照顾,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