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府中管家说,十日前娘亲收拾了行李,带着星星去探亲。当时管家疑惑,从不曾听闻夫人在外地有何亲眷,多嘴问了一句,娘亲亦语焉不详。
十天之前……胥筠向我索求信物也在那个时候。
我下意识地抚上空落的手腕,后悔不及。
真真情字误人,当时若能问个明白,也不至于这般想破脑袋打哑迷了。
“小姐,既然夫人与二小姐是被胥大人接走的,不论内因为何,总是安全的。”迢儿安慰我。
“我当然信得过复尘,只是……”
只是完全想不通他此番行事的目的所在。复尘这人,守礼义知进退,若非情况紧急,定不会行此悖逆之事。
越想不通,就越是急,“迢儿你说,他为什么这样做?”
“谁?胥大人吗?”迢儿打个惊愣,还因这一连串的事魂游天外。“……我、我不知道。”
我怔怔地呆了半刻。“是啊,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罢了,你去歇着吧,记得管住你的嘴,千万别露了风声。”
迢儿这时候也不顶嘴了,应了一声,问道:“小姐不吃些东西吗,秋水已经催了好几次了。”
“不吃了。”我疲惫地摇头,一团郁气哽在胸口,哪里还吃得下饭。
迢儿见状便为我宽衣解发,又将烛火挑暗,而后退了出去。
这件事要不要去问问司徒鄞?我踌蹰起来,毕竟关系重大,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将儿女情长略放放……
无意间偏头,镌着九转鸳鸯锁的木匣仍在床角。白日被胥筠的事一岔,解开了锁还未及看上一看。
我已没有闲心探究,不过随手扳开匣子,一股淡淡的霉味散出来,其中并非画轴,却是一本卷起的书。
我皱眉展开书卷,黄色缣帛上映出四个工整的楷字。
三十六策。
奇怪,吴氏为何要在盒子里放上一本兵书?里面的书页干净,无一字笺注,大概放进去时还是崭新的。
脑袋又痛了起来。罢了,眼前之事这样棘手,哪还有心思去想陈年旧事。
我收起木匣预备躺下,无意扫到锁盘上定格的数字,收回的心神蓦然一动,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一瞬之间,我心血倒流,移过烛台,惊颤地翻开兵书。
……
一夜未眠,翌晨迢儿进来服侍,看见我惊呼了一声:“小姐脸色怎的这样不好!”
菱镜中,我亦看到自己的黑眼圈甚是吓人,随意在脸上扑些脂粉,“你去把从前在吴氏身边服侍的人找来。”
这一声,哑如弦断不忍闻。
这一夜,不知如何过来的,只觉得经历了一场伤肝断肠的劫难。
“吴氏?”迢儿又是疑惑又是担忧,怯怯地看着我,“小姐你别吓我,怎么突然想起她来了……我们、我们今天不是去见皇上吗?”
我静静看着她,“先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