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诸将屯军塞上,为日颇久,聒噪之声,不绝朕耳。军中事务,朕无他想,卿等自决之。近闻胡骑屡屡寇边,卿等未可即还,凡出入塞上,必常如遇敌,非数千骑不可行也。旷漠中如遇敌,当加慎焉。今扩廓力势虽微,然多诈谋,必筹之万全而后动,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为上智。
卿等出镇北地,披坚执锐,拳拳忠心,朕岂不知。然此去日久,年关将近,妻儿切盼,朕亦不忍。见机得宜,一应军务,措置妥当,大将军上奏请旨,朕以为盼。”
吹了吹墨迹,朱标快速浏览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便折了起来,起身走向殿外。
这时朱元璋仍旧站在丹陛之上,举起望远镜向远方看去。朱标将密旨递上,朱元璋将望远镜交给一旁的秦顺,展开了密旨。
朱元璋快速浏览了一遍,笑着说:“大意不错,那就这样吧。王祈年,你去用印。”说着将密旨随手递给了躬着身子的王祈年。
“把这个望远镜,带给徐天德,他用得上。”朱元璋指着秦顺手里的望远镜说道。
“儿臣那儿还有两个,让锦衣卫带一个给徐叔叔。这个敬呈父皇。”朱标又将望远镜双手递上。
“既如此,咱就收下了。你去忙吧。”
“儿臣告退。”
十一月底的北平,寒风呼啸,初雪已过,富裕人家早就生了火炉,平民百姓还在珍惜为数不多的柴火,苦苦地挨着。滞留城内的魏国公徐达站在城北安定门的城楼上,看着远方白雪覆盖的燕山余脉发呆。
“徐天德,想什么呢?”
“没什么,随便看看。你怎么来这儿了?”徐达头也没回地答道。听声音,他就知道来人是李文忠,另外放眼北平城,也只有他敢如此称呼自己。
“我也是随便看看。”李文忠打了个哈哈,上前与徐达并立城头。
“行了吧,有事儿直说。”徐达仍旧是没有看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偏一下。
“你是什么打算?还不返京?”李文忠问道。
“强敌在侧,如何坦然而归?陛下命你留守北平,统领一切军务,我和宋国公近乎只身返京。扩廓的能力,你我都清楚,我实在放心不下。”徐达缓缓说道。
“咋滴?徐天德,信不过我?”李文忠佯怒道。
徐达与李文忠十几年的交情,知道他不是真生气,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说:“从北平到大同再到西安,如此漫长的战线,就靠你一个人,怕是难以顾全。眼看时近冬日,天气渐寒,元人为了过冬,必定会加紧对边境州县百姓的掠夺。哎!我们空有大军,却被扩廓牵着鼻子走。”
“现在的形势,敌攻我守,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中。自上次北征没能如愿犁庭扫穴,和扩廓打了个两败俱伤之后,朝廷里便有了反对之声,明里暗里指责大规模北征,劳民伤财,不如尽迁边民入内地,将这苦寒之地让给元人去折腾,我军只要驻守几处坚城大邑即可。”李文忠伸手指了指远处的群山。
“放屁!”饶是魏国公好脾气,也被这些话气得爆了粗口,“没有侧翼掩护,就凭几座城池,驻再多的兵也是白搭。一旦元人将我们分割包围,以游骑切断各城之间的联系,守军只能坐困愁城,眼睁睁地看着元人的骑兵突入中原,那时候我们这些为将者就是千古罪人。一帮没上过战场的白面书生,瞎嚷嚷。脚下的土地,是老子一刀一枪拼杀得来的,死了不知道多少兄弟,怎么能轻易放弃。元人逐水草而居,行踪飘忽难定,在北边,我军必须以大城为依托,借助关隘、要塞,形成一条绵延的防线。纵有薄弱之处被突破,也能够及时堵上,不至于全面崩溃。”
“这道理,你懂、我懂,那些个毛都没长齐的书生哪里懂啊!”
“值得庆幸的就是,陛下深谙其理,不至于被文官、清流们左右。”虽然嘴上这样说,徐达却一脸的黯然之色。
李文忠也是面色一沉,旋即换了一副笑脸:“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方才你说的话,和太子殿下训斥他们的话,如出一辙,连开头都一样。”
“放屁?”魏国公重复了一句,然后和李文忠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太子殿下自昏厥醒来之后,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甚至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文忠,你怎么看?”徐达止住了笑声,压低了嗓音问道。
“确实,我也听犬子说过一些太子的事情。那你说,如今的太子和之前的太子相比,哪个更好?”李文忠反问道。
“哎?你怎么反问起我来了?”
“说实话。”
“那当然。。。。。。当然是现在的更好一些。俗话说,创业容易守业难,如果太子殿下能够文武兼备,那真是陛下之幸、大明之幸。”
“所以说,既然现在的更好,就不要去纠结为什么会这样了。扯远了啊,还是说说你吧,徐天德。陛下之前遣使赍敕,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徐达脸色又暗淡下来,低声说:“怎么会。陛下对我等连年出师,区区残胡不能尽讨,以致劳民扰众,颇为不满。又以鲁仲连讽刺田单的典故来晓谕我等,不可忘昔日之艰难。可如今。。。。。。哎!我愧对陛下的信任所托。”
“如今形势所迫,亦无他法。不过你这样滞留不归,总要有个说法啊,否则那些个御史言官不会善罢甘休,一旦上书攻讦你养寇自重、恃功骄主,那时候可就难办了。”李文忠略带担忧地说。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帮书生能奈我何?”徐达哼了一声。
“你就嘴硬吧,文人的笔就是杀人的刀。我会将北地的情况详细地上报,你自己看着办。”说完,打算转身离去,正看见匆匆跑上城楼的济宁侯顾时,当即停下了脚步。
济宁侯顾时行至徐达、李文忠跟前,依次抱拳施礼:“禀大将军、将军,接斥候游骑来报,扩廓所领中军,出现在大青山附近,向西行进。”
“大青山?扩廓主力消失了一阵子,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他打的什么算盘?”
“大青山向西,是去往猫儿庄?”李文忠自言自语道。
“猫儿庄再往南是晾马台。”徐达接下话茬,“这么说,扩廓的目标是大同。看来,他对我们了解得很透彻啊,我滞留北平,宋国公估计此时也已经从大同南下返京了。”
“那又如何?驻守山西的宋国公、延安侯、吉安侯奉旨返京,其所部暂由临江侯陈德、六安侯王志、南雄侯赵庸统领,凭借大同高强深壕,可自保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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