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锦做了个梦,一个怪异又伤感的梦。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刚上初一时的样子,青涩而稚嫩。奇怪的是她看起来很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头发稀黄用了一只木簪子绾了个缳髻。身材瘦弱矮小,上身穿着古式的窄袖棉布带补丁的灰麻褂子,下面是黛色的麻布襦裙。
她身处一个破旧不堪的院子里,低矮的茅草房,低矮的篱笆院子,而她正站在一个低矮的井台边上。
杜晓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这么古老的,压根就没有见过的轱辘打水,先把水桶放在轱辘上的绳子末端的木钩子上,然后摇动轱辘把桶放到井下。不过片刻之后又开始往回摇动轱辘,那绳子就把舀满水的水桶给摇了上来。
明明看起来很是吃力的样子,可杜晓锦却是感觉不到累一样。她不知疲倦的摇了一桶又一桶的水,直到把院子里搭着的茅草棚子下,像是厨房一样的地方里的那个大水缸倒满水。
梦境有些混乱,变幻莫测。不一会儿那打水的场景不见了,又变成了一处像是古代镇上的地方,看起来还算是繁华热闹,只是房屋也都是低矮的建筑,不见雕梁画柱的楼房。街上来来往往也都是行人和牛车,不见马车。
而杜晓锦则是跑到一家医馆的门前,跪在那里哭着喊着。只是喊的是什么,杜晓锦却是听不到的,只能感受到心中无比的伤心和无助。医馆里尽管有好多人,却没有一个出来。
不知道跪了多久,天气似乎已是深秋,明明是梦境可杜晓锦还是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没过多久,杜晓锦就感觉到梦里的自己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杜晓锦是被冻醒的,她意识清醒了,头却发胀而且眼睛也涩痛睁不开。她心中纳闷不已,这正是七月大伏天的,热死了的天气,怎么还能感觉到寒冷啊?难道堂姐把她屋里的空调开到最低,还没有给她盖被子?
“鸯鸯啊,快点醒来吧,再不醒来你可是见不上你爹最后一面了。可怜见的,这么好的一家子,怎么都成这样了。”就在杜晓锦想着自己会在哪里时,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听来像是一个年纪不算大的女人的声音。
“……”杜晓锦喉咙也是涩痛,想开口要点水,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声音,于是只好使劲的睁开了眼睛。
初一睁开眼只觉得酸疼难受,眼泪便流了出来,不过好在有眼泪的滋润后,眼睛好受多了,视线也清楚了许多。
只是这一清楚看到了面前的景象,杜晓锦差点又晕了,怎么眼前的场景,和之前梦里面的极其相似。难道说她现在还是在做梦?可这梦也太真实了吧。
她所在的屋子房顶不高,能清楚的看到顶上的房梁和茅草铺子,墙壁是泥糊的坯子墙,上面还钉着不少木楔子,挂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是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身下铺着的好像是茅草,所以尽管还铺着一个洗的发白的粗布床单,身下依旧是又硬又扎的感觉。这里肯定是没有空调的,也不知为什么气温十分低,就像是冬天一般,杜晓锦即使盖着一个薄薄的被子也还是冻得浑身发抖。
再看那说话的女人,也是粗麻布带补丁的衣裙,面容隐约能看出来的倩秀,只可惜皮肤却是有些暗黄又凄苦,看来是有些饱经风霜的样子,所以明明声音不算很大,却看起来像个大婶了。
“鸯鸯你醒了?”那大婶看到杜晓锦醒了,激动的说着,说完还要伸手去拉她,被杜晓锦避过去了。
“怎么了鸯鸯,可是哪里不舒服?”大婶赶紧问到,本来凄苦的面容看来更甚了。
“没,没有……”杜晓锦心中诧异面上却不管表露,她真是糊涂了,难道这不是做梦?可她到底是去了哪里?这个大婶为什么叫她鸯鸯?
“没事就好,那赶紧跟姑姑走,去看看你爹去……”大婶说着,声音有些哽咽。杜晓锦这才发现她眼睛也是红红的有些微肿,想来已是哭过了。
杜晓锦没有说话,样子还有些发怔,那大婶见状眼泪更是没忍住流了下来。
“都怪姑姑没本事,你姑父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的嫁妆都被他败完了。做工挣得也都被他抢走了,我真是连一文钱也拿不出来了……”大婶哭着说到,看向杜晓锦的眼神也是愧疚至极。
杜晓锦虽然依旧是稀里糊涂,但大致也听出来这位大婶的心酸,不知为什么突然鼻子一酸也哭了,嘴里竟是自然的叫出来了一声:“姑姑……”
这一声姑姑叫出来,脑海中也是放电影一般的,涌出来了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片刻之后待她勉强消化完这些记忆后,可真的是呆滞了。如果之前是糊涂诧异,那么现在就是惊恐和懵然了。
原来她刚刚的梦境是真的,而不单单是做梦?她的灵魂莫名其妙的出窍了,穿越时空来到了古代。还是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夏统王朝,在这个王朝的中州下面,一个属于莫云府的惠得县的六柘镇,还得靠下的一个叫徐家村的村子里。然后返老还童由一个二十九的大龄剩女,变做了一个刚刚十三岁的名叫杜蕴鸯的少女,而且除了发育不良其余的与她上初一那会长得完全一样?
这就算了,为什么她还要有个这么惨的身世啊,娘因病早逝,爹如今也生了重病因为没钱看病就快离开了。家里太穷只能吃野菜窝窝头,十一岁的弟弟为了让爹爹补身体,去河里捉鱼,结果鱼没捉到反而掉进河里受了风寒,现在正躺在床上高烧不醒!
可怜的少女杜蕴鸯就跑到镇上唯一的医馆里,求大夫赊账出诊。只可惜人情冷暖各有百态,任凭杜蕴鸯跪在门前跪到晕倒,也没得来任何人同情。
而晕过去的杜蕴鸯则被她姑姑杜丽娘,也就是这个大婶带回了家里。却不知再次醒来壳子里已换成杜晓锦了,只可惜可怜那真正的杜蕴鸯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忘川河,踩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投胎去了……
想到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她的世界,而又占据了这个杜蕴鸯的身体,虽然家里条件凄苦但是毕竟年轻了十几岁,怎么说都是赚到了。于是杜晓锦默默的叹了口气,然后主动拉起这身体的姑姑杜丽娘,往另外一个屋子里走去了。
杜晓锦和杜丽娘到了另外的一间屋子里后,才发现这里除了比她刚刚住的那个屋大些外,其余的则是没什么区别。同样的寒冷异常,再看那左右两边各放着的两张床上,各自躺着一个人。
左边躺着个少年就是这杜蕴鸯的弟弟杜蕴诚,他此刻正昏睡着没有个动静,床前的桌子上则是有个空空的药碗,想来是被喂过药后才睡下的。
而右边的男人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虽然一脸虚弱的病态,但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他就是杜蕴鸯的爹爹杜逸致。他此时正半靠半坐着,身边的碗里还有整碗的药汁,却是完全没有喝的样子。
“哥哥,你怎么不喝药?”杜丽娘说着,眼泪却是又流了出来。
“咳咳,丽娘,哥哥已经不需要了,还浪费这钱干嘛?”杜逸致猛咳嗽了几下,然后虚弱的说着,只是脸上却是平静而慈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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