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陵,这次你听?我的。”
武承安很久没这么喊过?刘懋陵,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如此果决不容置疑的一面。
“好,那?就再?等等。”
刘懋陵垂眼看了看握在自己手腕上白?皙微凉的手掌,原本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好在藏在城中?的死士看见城外的浓烟以后?,就再?没了耐心。大皇子的谋士也清楚自家主子的处境,所以定下攻皇城的时间之后?,就不再?犹豫。
黎明时分,大皇子的死士最先?往皇宫西边的城门方向?攻,但本该换岗的侍卫并没有换,反而还加强了守卫。
双方都预料到了对方的准备,可?谁都知道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知道皇城里早已有了准备,这条命也只?能搭在这个上面
。
但很快四皇子的私兵和司马仪带来的京郊大营的人马也赶了过?来,几股势力在皇城中?纠缠在一起,再?加上皇城里的禁军和隆兴帝身边的暗卫,彻底打成了一锅粥。
皇城里杀声震天,往日繁华熙攘的京城几乎成了空城。人人都关门闭户,生怕又?有哪路杀神带人冲进京城,再?来个屠城劫掠。
孟半烟也紧闭门户,这个时候已经不用再?遮掩什么,她甚至把孟家所有人也接了过?来。
听?阿柒说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之后?,孟大蹲在台阶上抽着他那?杆旱烟,忍不住低声嘀咕“原以为姑娘来了京城比留在潭州好,能另有一番天地,哪能想到竟是这般天地呢。”
孟大的眉眼里没什么愁,在他看来如今长安酒在京城卖得好,大姑娘又?能在侍郎府当家做主,那?就是最好的事。
皇帝老儿要跟儿子们争皇位那?都是上头?的事,再?说反正争来争去不还是他老刘家的江山,肉烂在锅里闹得再?凶最后?也好收拾。
这话说出来乍一听?莽撞,细一琢磨却有道理。让留在孟半烟这边的孙娴心几人都慢慢舒展了眉头?,耐心等待外面的消息。
又?是从天黑到天明,半夜的时候外面的响动都基本停了。但没人敢回去睡觉,就连西院里被关着的那?四人都安安静静点着灯等着,人人都在等,等一个结果。
“姑娘,要不我替你守一会儿?”
“不用,你让我躺着我反而不安心,坐着还舒服些。”
孟半烟骨子里是个有些自负的人,又?因为经历过?亲爹的背叛,她内心里其实总有种‘大不了就全豁出去’的奋不顾身。
但这几天她终于明白?,自己现在也不是嘴上说的那?么豁得出去。至少她现在觉得如今的日子,自己还没跟武承安过?够。她还想整日被那?人缠着,为了点小事跟自己磨叽来磨叽去。
天濛濛亮的时候,宫里终于来了个人。来报信的是孙婵心身边的大宫女,孙娴心和孟半烟才放心开门把人放进府里来。
“眼下宫里乱得很,大人和大爷都在宫里许是暂时没空回府,娘娘让奴婢来报个信,让太太和奶奶抽空准备准备,府里该换的要换下来,要不过?两天进宫去守灵,就顾不上家里了。”
大宫女这话虽然没明说隆兴帝已经死了,但也没什么区别。有些事能做能想但就是不能说,即便婆媳二?人已经从她的话里听?明白?意思?,也只?能点点头?互相装傻。
“姑娘从宫里来,肯定累得厉害。坐在喝口茶吃些点心,正好也跟我们说说娘娘最近的事。”
孟半烟从不因为孙娴心孙婵心姐俩关系好,就把孙婵心身边的人当自己的人用。每次孙婵心身边的人从宫里出来,不管是送东西还是捎句话,她都要准备好辛苦银子。
不过?这次她坐下话还没说两句,就见管事的又?急匆匆地从外面一路小跑着进来。三?人这几天神经都紧绷着,见管事的这样都不由自主站起来往外看。
孟半烟呵斥管事焦躁慌张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站在院门口那?一道清隽瘦削的人影。正好背着光,孟半烟只?能快走几步出了房门,才勉强看清楚他的样子。
“大爷的心愿得偿,是个什么滋味。”
“轻飘飘的,脚底下踩着棉花似的。”
孟半烟穿过?院子走到武承安身边,伸手拉住他微凉的手掌,看着眼前脸色又?有些苍白?,但眸中?眼底却闪着精光的男人。
她比谁都清楚武承安此时的心情?,也许是多年的病弱磨砺了心智,武承安这个人心里其实比同龄人更通透更坚韧,如今他得偿所愿,自己只?想想也替他高兴。
“比你娶我的时候还高兴?”
“那?倒是比不上。”
精神一直紧绷着的武承安一听?这话,终于缓过?些神来。他忍不住撇撇嘴,像是有些嫌弃刘懋陵和司马仪。
“他们怎么能跟大奶奶比,我这一生好与不好的,仰仗大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