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忱又抓了一把鱼食下去,元伏在一旁看着,情不自禁张大了嘴。
他嘴张那么大,不是想吃鱼食,而是觉得公子再这么喂下去,等会他得叫人捞鱼尸了。
这湖里的鱼命可真苦啊。
谢家不缺钱,处处都讲究得过分。
梁柱上的兽类纹雕、花园里的每一朵花、甚至几乎没人会注意的脚下的一块石砖,都非凡品。
这湖里的鱼自然也是价值不菲,有些鱼的身价比他还高。
他正在心疼钱,忽然听见公子开口说话:“元伏,你若是与你的……好友起了争执,她怨恨你,到了不再理会你的地步,你当如何?”
元伏不解,问:“我们为什么起了争执?因为我做错什么了吗?”
谢流忱立刻道:“你的错处暂且不提……但总归是她的气性太大了,才会闹成现在这样。”
元伏答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脾气这么大,我才不惯着她,不理就不理,我还有许多好友,不差这一个。”
他说完这句话,发现谢流忱的表情有些古怪,只听他道:“不,你只有这一位挚友。”
“公子,我真的有许多朋友。”元伏觉得公子小看了他,特意强调了许多这两个字。
“……”
“公子,你继续说啊。”
“……暂且不论你有没有错处,也不要思虑她的脾气是不是太差了,倘若你就是要与这位朋友重归于好,你要怎么做?”
元伏还是觉得不该理会这个莫名其妙就生气的朋友,他道:“我能如何啊,我要贴上去,受她一番冷脸,再被她奚落几句,低三下四地哄一下她吗,我才……”
不干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谢流忱打断:“你也觉得此时唯有适当地降低姿态才能重新笼络回她,是吧。”
“啊?”
元若茫然,他没这么觉得啊。
谢流忱却不再多说。
他本就不需要别人的赞同和意见,他只是要给自己的自尊心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他在高处待惯了,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眼下这个理由就很充分,他并没有让步,即便向她示好,也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已。
等到她重新回到他手中,一切都会回归到原来的模样,什么都不曾改变。
——
接下来每一日,他让人不断地往松声院送价值昂贵的金银珠宝。
姑娘家都喜欢这些华丽的事物,恰好这些东西他有的是。
崔韵时对这些更是格外中意。
有一回他打开一匣子刚收到手的宝石,让谢燕拾抓一把,抓到多少全归她。
崔韵时一向能管好自己的好奇心,不会乱看,而且她那么讨厌谢燕拾,若非必要,更是不会多看谢燕拾一眼。
可是那一日,她装作在看池塘边的垂柳,实际却忍不住偷偷看谢燕拾抓在手里的宝石。
他捕捉到她羡慕的眼神,那眼神就像只小猫在羡慕吃得更好的另一只猫。
如果送她这些,她就会重新对他和颜悦色了吧。
他已经让人去波斯商人那里采购宝石,这些东西不等其他权贵挑选,就会被他的人先一步收入手中。
权贵圈子里的规矩其实和野兽也没什么区别,谁的能耐更大,谁就拥有优先挑选的权力。
底下的人只能挑拣他不要的东西,他要把所有自己喜欢的东西都留在手中,其余人谁都别想拿到。
而他爱护自己拥有的宝石,并不代表他会为它所动,它们璀璨美丽,点缀他的生活,争取着想要吸引他的目光,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