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西平侯府。
元娉婷无精打采地走在花园中的青石板路上,身后跟着小丫鬟绿绮。
绿绮奇怪自家小姐今日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这不对劲是从阿妍酒家出来后便如此的。
偏她当时留在了酒楼外面,看着马车上购买的东西,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回来以后小姐便一直恹恹地,甚至蒙头睡了一下午,连晚饭也没吃,甚至差点忘了今日是给老夫人请安的日子。
现在小姐都迟到了,也还是心不在焉地慢慢走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绿绮道:“小姐,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让人去请个大夫来,给开点药?”
元娉婷本是在想事情,听了绿绮的话,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我没事,不必折腾了。”
往前又走了几步,主仆二人便听得前面花坛处传来一阵呕吐声,昏暗中见一人正弯腰站在花坛边上。
主仆二人都吓了一跳。
绿绮壮着胆子问道:“谁在哪里?干什么?”
元娉婷仔细一看,觉得此人背影似乎有些熟悉,抓着绿绮的手,走上前去,便见这人不是别人,却是她嫡亲的哥哥元麒。
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回来,又喝了多少酒。
元娉婷闻着元麒口中吐出的秽物味道,觉得自己也快吐了,拉着绿绮往后退了几步,缓过气来,皱眉便问元麒道:“二哥,你不是在国子监读书吗?怎么醉得这般回家来了?”
元麒听得有人说话,摇摇晃晃直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见了元娉婷,嘻嘻笑道:“我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了,原来是二妹妹啊。”
元娉婷听了这话,只觉轻薄下流,顿时便心中一气,可这人偏是自己的亲哥哥,从来都是这般性子。
现在喝醉了,更是跟混球一般。
绿绮听了元麒的话,顿时不悦道:“二公子,你是我们姑娘的亲哥哥,怎么能对我们姑娘这样说话呢?也太不庄重了些。”
元麒便盯着绿绮看了片刻,笑道:“你这小丫头,我素日里只当你生得还有些看头,没想到还挺伶牙俐齿的,都敢指责起二公子来了,等哪日二公子同你姑娘要了你去,你才知道公子的厉害。”
绿绮听了,一时又羞又气又怕。
元娉婷也气得脑袋一阵嗡嗡的。
她指着元麒,眼里含了泪,怒斥道:“爹好不容易才把你送进了国子监中,又让你住宿,就是为了让你潜心向学,别再跟你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厮混,可你看看你这酒鬼样,爹见了不得打断你的腿,打折你的皮!”
元麒听了这话,也不乐意了,摇摇晃晃走下花坛来,说道:“我知道你是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可也别这样指着你哥哥骂,你也不看看,哪个没有娘家兄弟撑腰的凤凰能稳稳地站在高枝儿上?有你需要哥哥给你撑腰的一天。”
元娉婷本就不想要做什么凤凰,听了她哥哥这话,更是伤心,自己怎么会有一个这样混的哥哥?若大哥哥是她的亲哥哥就好了——
不想再多看元麒一眼,她哭着快步往祖母所在的松鹤堂而去。
松鹤堂中坐了一屋子的人,最威严的自然要数坐在上首的元老夫人。
与姚家老太爷装出来的矍铄不一样,她是真的矍铄。
元老夫人嫁给老西平侯的时候才不过十七岁,可老西平侯那时已经过了四十岁了,后来不等她在老西平侯那里给亲生儿子争取到世子的位置,老西平侯就去了。
去了便去了,反正她有一个在宫中做到四妃之一的女儿,明目张胆地直接抢了西平侯的爵位又如何,老大但凡还要自己的前途,就得顾及着“孝道”二字,不敢跟她撕破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