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祯在心里琢磨着,怎样才能让少年快点恢复起来。
若是一直不好,他这身体恐怕动不动就得病上一阵。
她跟娘这种情况,已经养了一个婴孩,再拖着一个病人就是雪上加霜。
总不能到时候又把这人扔回山崖下去,况且她现在也不敢打这样的主意。
吃过午饭以后,秦祯又去堂屋中查看了韩慎的情况,见韩慎还是没有醒,不过烧已经退了下去,便给他喂了一碗较清的山药汤,又将人放回去躺着。
皱眉看着棺材里的少年,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看他那个样子,好像要睡到天昏地暗似的。
秦祯想了想,便去月月家借了一张渔网,然后带着娘跟囡囡一起,去了村里的那条小溪边。
她将娘安置在小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对她说道:“娘,我去给囡囡捉几条鱼,你坐在这里抱着她不许动哦。”
说罢,她走了几步再回头,看见她娘乖乖地抱着囡囡,果真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便放心地下了水。
白虎村虽然土地不肥沃,可这条只到人腰际的溪里长的鱼却又肥又大,也不知这溪水到底是从哪里流下来的,大概源头的水质营养比较充沛。
不一会儿,秦祯腰上的鱼笼里就装了四条鱼,她准备收网,转身上岸去,就听到岸上有一个尖利的女声传来。
“哟,二婶,你怀里抱的是谁家的娃娃呀?”
她娘的声音回答道:“这是我的囡囡,你不可以抢,你是坏人,你走开!”
那尖利的女声又继续说道:“二婶的娃娃?我二叔刚死了,二婶就跟别人生了娃娃,二婶的本事,可真是不简单啊。不过也没事,反正我二叔已经做了十几年的绿头龟,坟头草再绿一点也没啥。”
正得意间,忽然身上一张大网罩下来,又腥又臭的水全都流在她身上,她尖叫着“啊”一声,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以后大骂道:“秦祯,你这个小野种,我可是你堂姐!你敢这样对我?!”
这说话尖刻的女子正是秦慧,比秦祯只大两三岁。
这个年纪的女子,在白虎村早就已经说了亲或者是嫁了出去,只是秦慧实在太挑,总觉得自己是天仙下凡,必定是要嫁入钟鸣鼎食之家,哪里还看得上白虎村里的小伙子,因此一直耽搁了下来。
秦祯将她一把推倒在地,冷着脸看着她说道:“你们一家霸占了爷爷留下的祖产不说,如今连我爹的棺材都不让下葬到祖坟,你还敢说你是我堂姐?”
她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要说谁是野种,你回去问问你爹,他娘嫁给爷爷以前,他在隔壁村子里被人叫做什么?”
秦慧自然知道他们家这些陈年破事,自己坐在地上扒拉着将渔网从身上扯了下来,往旁边一扔。
她到底是个女孩子,觉得女孩子都打不过男孩子,因此也有些害怕秦祯会真的跟她动手。
只撂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爹把你从秦家族谱里逐出去!”便落荒而逃了。
秦祯听见“逐出族谱”,虽也有些担心。
可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参加院试,毕竟自己没有正儿八经地上过学堂,对于考试的内容,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气,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养活一大家子。
对于会被逐出族谱这事,反而不是特别忧心。
秦祯收拾起渔网,带着鱼篓里的四条鱼,招呼着娘,抱着囡囡一起回了家里。
秦祯将鱼篓里的鱼倒在木桶里,打了一盆水来清洗之后,只在盆里留下了一条,便将剩余的三条都放在了水缸里暂时养着。
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但韩慎依然没有醒来。
秦祯便先去厨房做鱼。
她将鱼宰杀处理干净后切薄作脍,将豉汤煮沸,再放入切好的鱼肉片,又加了些胡椒、干姜、萝卜等碎末一同熬煮,做了一道药膳出来。
堂屋里,韩慎之所以一直没有醒来,是因为他睡的这一觉跟没睡也差不多。
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脑海中纷纷涌入了过去的回忆,仿佛到过去十多年的人生都想到他的梦里面来重演一遍。
他梦见自己还处在东宫轩昂的宫殿里,父王还是太子,母妃刚生了妹妹不久,一家人都在母妃的寝宫中。
父王抱着妹妹给他看,逗他:“妹妹可不可爱?”母妃靠在床头,头上戴着抹额,脸上是恬静的笑,看着父王,他与妹妹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