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的果,酸的汗,鲜花,黑色香料汇入雨林夜晚的薄雾。
女人整理堆成堡垒状的可乐果、芳香的木枝和风干的动物脏器,把它们分门别类地放进废弃的瓶瓶罐罐里。
她们用坚韧的双手搭建或重新搭建着那金字塔般的斑驳绿橘与芒果,还有一柄柄堤坝似的硬邦邦的青香蕉。
篝火已经升起,几名厨师正在制作“富富”,一种源自木薯根茎的面团,以螺旋式按揉,晒干就能制成主食。
凯文·凡·霍夫韦根听过富富,它的营养价值和装面包的纸袋毫无区别,更可怕的是,它含有微量氰化物。
不知道为什么雨林人喜欢吃这种食物,甚至把它当做生活的中心。
厨师们将富富煮成无味的块状,淋上菠萝果汁,恭敬地捧给坐在全敞开式房屋座椅上的酋长,后者邀请凯文一起品尝。
看在酋长是苏苏米哥哥的份上,凯文捏着鼻子,壮起胆子,犹豫再三,试着吃了一口。
怪味弥漫,他马上吐出富富,将它扔到一侧。
等待专门为他烧制的晚饭完成前,凯文只得看着前方解闷。
“叮铃铃——”
男人们正在跳舞,黝黑的胳膊挥舞,摆动的宽松衣服松垮地塞于腰际,相当卖力。
他们让凯文想起“甘迪舞者”,唱着歌,点着头,步调一致地前进、后退,用沉甸甸的长矛代替演出道具,时不时挥舞出某种奇特的节奏。
“你感觉怎样?”酋长问着凯文。
“我对一切以南洲人为先的做法很不习惯。因为在我布若塞尔的家里,你们待在城里的一角,到了这儿,每处都像你们的地盘。”
“虎鱼部落向来遵从红罂粟商会的每项指令。”酋长谦逊地道,“连这种舞蹈也参考了弗兰德的舞步方式,四拍节奏、跳两步再转个圈。”
“其实看不看这些男人演戏,我都无所谓。”凯文慢条斯理地说,“另外,他们显现出十足了的南州性,准确的说,是胡图民族的显要特征。我很不喜欢。”
“哈哈,你说笑了……胡图族、特瓦族和图西族已经联姻了十几个世纪,哪有什么特征。”
“跟您说不明白。”凯文叹了口气,“等到了白天,这些甘迪舞者将用这支矛去捕杀动物,高举骨瘦如柴的胳膊,手里托着将要成为晚餐的东西。”
“我们总要捕猎吃饭的呀。兽皮和兽牙不是商会的收购品之一吗?”
“话虽如此,你们不该骄傲地晃动自己屠杀动物的工具,尤其在我的面前。”凯文皱眉,“天哪天,这对素食主义者相当不友好。”
“素食主义者?”
“我们家族都不吃肉,过着健康又环保的生活方式。”
“我让他们离开吧。”
酋长强忍怒意地挥了挥手,舞者们兴致姗姗地散开,篝火暴涨,火星子四溅,凯文百般聊赖地打着哈欠。
“苏苏米什么时候回来?您说她只是今早出了趟远门。”
“我想……”
酋长话音未落,“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房屋后方传来。
两人转过脑袋,黑发散落,拖着燕子尾巴的卡鲁人鱼一边拧干头发的水分,一边向他们露出笑意,湛蓝色眼眸弯弯。
“苏苏米!”凯文迎上来,“您可算到了,我等您等了好久呢!”
“咦,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苏苏米有些紧张,想往回退,凯文伸出一根手指,戒指闪耀的光泽化作了星屑般晶亮的烟雾,裹住她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