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让他出了这口恶气,他又怎会成全?我转世重生却留有记忆,根本无法视他为父,若曾还有留情……唔……他现在嫉妒还来不及。”
“呵,你还有心说笑。”轸水手下飞快,刹那间银针解了被封的六脉,也就在这眨眼的功夫,血水已经淌落了大片,“你觉得神界会放过你们?”
“会的。”叶重琅痛归痛,但根本昏不过去,咬紧了牙忍着倒不如多说几句话,“凤起曾提醒过我,神界擅以无辜牵制神界中人……呃……我如今已孑然一身不再是孤竹弟子,神界挟制不了我。”
“有你这样的神君,真是我神界的不幸。”
“我知有可为,也知有不可为……神界……会想明白的……”
轸水笑得很无奈,他小心剥去叶重琅后背上大片的腐血,听他语声越来越低,“你可别昏过去,这是你自己作的,六脉封禁淤血化腐,腐血未尽便成毒,你要是残了可就怪不得我了。”
“你大可快一点儿,她兴许很快会回来。”
“我这不怕你死过去?”
“……不会。”
轸水叹着气一个劲儿摇头,“你不打算让她知道,她便不一定会领情。”
“她不必知道。”叶重琅仿佛一直有着自己笃定的想法,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而轸水此刻除了摇头似乎已经无法再表达自己的心情,明知道青华神君的倔强整个神界人尽皆知,他仍旧劝了句,“你总是不让她知情,就不怕旧事重演么?”
“不会。”叶重琅毫不迟疑道:“纵然没有那些旧事,她心中也有我,何必多此一举,激她去找叶代依报仇么?”
这时候倒是自信了,轸水笑着摇头,也不得不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叶重琅这一身伤连他都有点儿惊悚得始料未及,如果让凤起看见,且不说能不能看得过去他这貌似给叶重琅伤上加伤的行为,就连叶代依……她真的会去报仇的。
而等凤起端着好不容易煮好的粥回来的时候,内殿中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她看了看趴在床榻上似乎已沉沉睡过去的叶重琅,又看向了轸水。
“并无大碍。”轸水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毕竟是神君嘛,与凡人不同了,他敢让自己受伤,就一定会留有余地的。”
可凤起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端着粥也不说话,似乎还在等着他说。
轸水被凤起看得有些心虚,目光稍稍躲闪,摸了摸鼻子道:“当然,好生照料也是必须的,毕竟碎魂鞭也非比寻常,我也没有小瞧孤竹家法的意思。”
但听完了这些,凤起依旧静静看着他,没有任何要表态的意思,似乎……还在等着他。
这好像是叶重琅才有的毛病,近朱者赤,那种目光无非就是等着人自己把词改过来,轸水索性一狠心,“怎么?你还非要逼我说出他命悬一线好歹捡了条命回来才罢休嘛?”
“没有,只是你一开始撒的谎,太假了。”凤起将粥放在旁边桌上,轻轻抹去叶重琅额上的汗,“我虽与他相识并不算经年累月,但是,他把余地都留给了我,何时给自己留过余地?”
轸水一捂额头,“我有点儿伤心,你们两人似乎都了解彼此,显得我很多余。”
“怎么能这么说?”凤起一笑,“对了,还有件事恐怕真得麻烦你,我也知道能成不能成全凭造化,但你也得说说,重塑身躯到底需要什么,才那般的可遇不可求?”
“反正不如转世投胎来得简单,青华可是天生地长的神君,神界舍不得他转世,才倾全力给他重塑身躯。我也不是说你魔界无能,但是,当真不能强求,代价太大了。”
凤起话锋一转,“那他这逢年一劫,可解不可解?”
“这种事谁说得好?”轸水一摊手,“我说了我活人不医,但我没说能百灾全消,人有造化就有报应,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凡事并非全都能后悔再求个圆满……”
凤起微微挑眉,“那还是有办法了?”
轸水一瘪嘴,低头,“他会揍我的。”
“你可以趁他现在不省人事的时候说。”
轸水:“……”这有什么区别?
而既然没区别,轸水还真是不愿说,他赶忙就转移了话题,问道:“先别管这个,逢年一劫在每年秋末,这还早着呢,先说你们……我不觉得神界会姑息这种事。不瞒你说,青华真的不是寻常的神君,天生地长,他却比上生神君的地位还高些,若不是这些年任性转了世,他现如今很可能已经取代神帝了,再过个数百年没准就是神尊。他这……我只当没听过他说要入赘魔界这种话,神界估计也会当是鬼话。”
凤起却了然点了点头,难得赞同了他的话,望着叶重琅颇有感慨,“他若有朝一日真能成为神尊,恐怕神界真的能成为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