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东傀军人数最多的一次,也不过十万人左右。但这一次,东傀军的人数起码不会少于四十多万………”
羽沉默了一阵,还是觉得此战极其难打,“十九万对四十多万,敌军整整是我们的两倍多。
就算东傀各个部族之间的团结长久不了,我们只怕也难以撑到援军到来。”
在大批东关军,成功撤回关隘的那天夜里,宥昀便向京城发出了几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
几封战报的内容都是相似的,由几个不同的路线送回京城。其中有一封是直接面呈皇帝的密报,不由驿站传递。
不过那封密报,除了与其他信件的送达形式不同,内容依旧是大同小异,只有用词和其他战报稍有不同。
连着发了几封战报,在长孙迟一事后,宥昀却没有,能让姜毅嘏看见战报的把握。
他不知道那几个老狐狸的爪子,究竟伸的有多长、又伸到了哪里。
身在前线的宥昀,能做的也就只有,盼着那帮老狐狸的爪子还没有伸的太长,那封直面天子的密报,不会被一同拦下。
“等不到援军,就靠自己。”宥昀的眼神里藏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他们不是已经起了冲突吗?
我们要想办法给他们再添把火,加剧他们之间的嫌隙,让他们彼此憎恨才好。
最好是帮他们在仇恨上多沾些鲜血。
军中还有谁和东傀通过气,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所以此事必须秘密执行,动静越小越好。”
宥昀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发出了规律的“哒、哒—”的声。
哪怕房间里只有羽和宥昀两个人,宥昀还是压低了声音,才继续对着羽说道:“可以找一些常和东傀有生意往来的大栎商贩来。
茶贩、丝绸贩、酒贩都行,关键是要能被抓到把柄、靠得住的。
若是能找到好控制、对除自己部族以外的东傀部族、有偏见的东傀商人,便更好了。
若是实在找不到东傀商人,能找到了解东傀各个部族的人也行。
这件事无论是我,还是你,都不能出面。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成此事,还要小陆将军的帮忙。”
陆衡之在东关军撤退时,把东傀军打的“落荒而逃”的英勇事迹,很快的传遍了整个军营。
“虎父无犬子。”
“若不是陆大将军太过谦逊,小陆将军也不可能只是一个八品将军。
以小陆将军的本事,起码也应该是个前锋将军。如果是小陆将军担任东关军的前锋将军,大将军肯定也不会出事。”
“只要有小陆将军在,东傀人也猖狂不了几天了。”…………
一时间,陆衡之成为了,在抵御东傀军攻城的间隙里,将士们议论的话题。
然而就在陆衡之的名字,已经变成了整个东关军的骄傲时,陆衡之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这一天是陆衍的头七。
在距离长城不远的大将军府中,陆衡之坐在自己为陆衍立的衣冠冢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抵是在边关的这些年,已经让陆衡之见惯了生死。虽然他的周身,依旧被难掩的悲伤所笼罩,但是却没有了陆衍刚死的目眦尽裂。
“爹,你还记得大哥是怎么死的吗?”
似乎并没有,想要陆衍听到的意思,陆衡之看着挂在天空中,明亮的月牙,喃喃自语道。
“你说,不能因为大哥是因为被人背叛而死,就开始不信任身边同生共死的战友。
可是爹你有没有想过,在那些值得依靠的人中,还藏着卑鄙小人?
你有没有想过,不管那些小人是先天形成的、还是后天的形成的,对他们都要留有足够的提防?
你说长孙迟是因为仕途屡屡受挫,经历了太多困难,才会变得自私、觉得升官比什么都重要。
你说,比起长孙迟对职位的纠结,我们更应该学会包容。
每次我要你提防着长孙迟时,你总说如此会破坏军队的调度,破坏东关军的团结。
你总说,你之所以不放心我,就是因为我这般的少年心性,眼睛里融不进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