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安稳稳地躺在榻上,决定将朝政都先放在一旁。
他曾用朝政将自己塞得满满的,否则,他一合上眼,就是阿娇微笑着流泪的眼睛。
他怕极了阿娇流泪。
他躺在榻上,目光落在头顶的交颈鸳鸯上,觉得有些许讽刺。
他想,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同阿娇就这样变了呢?
他皱着眉想了很久,忽然记起那时阿娇受伤的时候。
那时,他同阿娇起了争执,阿娇本来是干净纯粹的性子,一争执起来,便有些口不择言。阿娇有时说,阿彻,这天下也有我们陈家一份,你不许对不起我。
他本来也只作玩笑听,只是后来,太皇太后对朝政横加干预,他才终于发现满朝文武竟有半数是窦家人。
这个发现令他不寒而栗,只要窦氏一日不灭,他便永远无法独揽大权。
他想来想去,在太皇太后身边插了自己的眼线。
那日他心烦意乱地去了椒房殿,他本以为阿娇能宽慰他,又或者,她就算不安慰他,他只要看着她笑意盈然的面容,便舒心许多。
可阿娇竟说让他去给窦太后认个错。
或许是阿娇的语气刺痛了他,令他记起了那句“这天下也有我们陈家一半”,又或许,是因为他失望至极。
他本以为阿娇是该站在他身边陪他对抗太皇太后的。
他忽然记起当年馆陶大长公主抱着他问他,把阿娇给他做妻子好不好?
他心里一沉,望着阿娇带着焦躁的绝艳容貌,忽然就明白了。
他曾经那么感念她陪着他这数年,他是真的真的想过,为她建一座金屋,同她生儿育女,承欢膝下。
可他怎么这么愚蠢?
她喜欢的,是那个光彩熠熠的皇位,从来不是他。
他尚未回过神来,便听到自己说:“阿娇,这个皇后之位,就这样让你难以割舍?”
她的脸一瞬间白了。
她颤抖着,向后退了几步,有些悲哀地望着他,颤声问:“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么?”
他想,他是伤到她了。
他的心随着她的颤抖而剧烈地跳动着,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想上前抱住她,可他那一刻却又格外想剖开她干净的眸子,看一看那爱意的下面,究竟有多少不堪。
他沉默良久,终究还是走了。
后来很多年,他想,或许,他那时伤她一回,往后的每一步,便都错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