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带手机,无人打扰。
司恋一个人躲在隔间里调整了好久,各种疑问设问,无数次试图为窦妈妈找理由开脱,始终不愿相信她真会是那么现实而市侩的人。
可不相信也得接受,窦妈妈可是确确实实给过人家姑娘一笔钱劝分的,这跟金珊她妈恶意编排人家花艺师女孩儿是狐狸精、且单方面让人失去了工作有什么分别?
再说这些称呼,狐狸精,小妖精,为什么同为女性,那些人要对她们心存那么大的恶意?
这跟屯子里那些气人有、笑人无的长舌妇有什么不同?
司恋想不通,她被全家人托举着摆脱文化闭塞、带着三代人的期盼走出白山黑水,难道就是要努力融入这样一个、价值观扭曲的世界?
太可怕了,前有裴临洲那种衣冠禽兽,现有窦妈妈这样表里不一。
这些演技超高的狠角色,从前都不曾出现在司恋的小世界里。
她个小孩儿,不过是想上个最普通的班、谈场最简单的恋爱,最终天时地利人和,和爱人一起步入最纯粹的婚姻而已,怎么偏要让她卷入这一场接一场的大人戏?
如同陷入恶性循环,司恋越是逃避着、不愿面对窦妈妈的高深莫测,越是有一个清醒的声音挥之不去,提醒她想想、好好想想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曾经对另一个女孩儿做过的事……
双脚逐渐酸麻,司恋一直定定站着,腰腹始终被勒得很紧。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鼻腔里充满了-远舟酒店卫生间内特有的番石榴香氛。
这种果味香薰和窦逍身上的烟熏菠萝很像,甜而不腻,清新怡人。
司恋听窦逍提过一部分手表陷害案的细节,已经了解到他衣柜里那菠萝香薰的来历,却并未因着自己被迷惑、导致遭受栽赃而厌恶这种-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植入的特殊味道。
因为错的不是这些美好的事物,而是利用它们为非作歹的人心。
就像手中的葫芦发簪,它精致、纯粹,诞生的使命却是某些人收买人心的工具,可这并不是葫芦的错,是某些人,辜负了打造这发簪时的那份匠心。
“司恋?你在吗?”
是又又姐的声音,打断了司恋对这个世界的困惑和质疑。
下意识用手背抹了下脸,却发现脸上没有任何潮湿,只是发丝散乱,扰得她鬓边有些痒。
“欸~在呢~,在第一间~”
被自己的回声腻到,司恋微微一惊。
“咳咳,怎么这么个死动静哈哈,你等我下哈又又姐,真让你说着了,这腰带可真难绑,我马上出来~”为掩饰内心风雨,司恋玩笑着又补了句。
祝又又不以为意:“嗯、快点儿吧,逍哥正被灌酒呢,说是男女搭配以一顶十,满屋子找不见你,一打听你是被我领走的,好顿跟我要人……我刚回宴会厅没见你,先是去了东边儿的洗手间找你没找见,又回化妆间看了一圈儿,化妆师都说没见你,谁成想你舍近求远、跑西边上厕所来了~”
司恋是在祝又又提到窦逍时走出的隔间。
逍哥,逍哥。
这两个字就像一双手,紧紧攥着她的心,攥得越紧,越有一种即将失去的慌乱。
别慌,小司机,你和你的逍哥还在同个组里,关于不被家长真正祝福这点,两个人无论是一起面对还是分崩离析,怎么也要等到剧组杀青才能再议。
“诶呀我不是看这边的洗手间离宴会厅后门近嘛,来回来去比较方便,什么以一顶十啊?什么意思啊?”
既已下定决心先把剧本演完,司恋半秒入戏,她边洗手边笑着看向镜子,自认丝毫看不出异样地、与镜中姐妹对视着,听她描述厅内的热闹场面,适时做出惊诧的表情、丰富变换着回应。
同时还随口解释了句,洗完手也顾不上烘,就反过来挽着祝又又奔回宴会厅,仍是表现得乐天积极、乐于参加酒局游戏。
说真的,司恋这种一提到窦逍、就欢欢喜喜的状态,真是让在旁侧跟着的祝又又看在眼里,都羡慕不已。
厅里的人在等,厅外的人在盼,这才是双向奔赴,这样的爱,才更有意义。
而两个人在前任现任都见过面后,仍能相处得这般合适又合拍,一定是交了底,也交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