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最大的医院在镇中心外围,用高垒的青砖隔绝了外面热闹的街市。
李惜站在妈妈的旁边,看着眼前上辈子曾来过无数次的人民医院。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什么想法,连感慨都没有,那些伤春悲秋的词儿一个也没有想起来。
李惜的脸色如常,乖巧的拉着妈妈的手,等着去杂货店买补品的爸爸。
现在才6点不到,医院门口还有些冷清,等过会儿,估计就该热闹起来了。
等在医院门口见人就拉的小车司机,面无表情的炒着快餐小炒的老板,忙着收钱对着商品不看人不停报着价格的杂货店老板……
与医院里坐着躺着站着哭着喘息着的人儿像是世界的两端,交织出了世间人情冷暖。
李惜的眼前浮现出上辈子见过的画面。
“松鸿啊,你怎么样啊,好点儿没有?”爸爸快走几步关切的问着今早上清醒了些的松鸿表堂舅,将李惜从过去拉了回来。
医院的走廊里,推着车的护士走来走去,病人家属纷纷提着水壶去打热水,去买早餐,带着疲惫与木然。
松鸿表堂舅的病床前,一护士正在量血压,见爸爸过来。
平静的说:“血压正常,这温度计夹腋下,5分钟后叫我。”
声音说完一整段话没有丝毫起伏,说完,踩着小白鞋去了。
爸爸妈妈还在身后忙道谢。
“大宝啊,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啊,这事儿啊不关你的事儿啊,是我命里该有此劫啊!”松鸿表堂舅望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你别这么说,要不是我,你怎么会躺在这里啊,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们来就是伺候你好的,你安心养病,医药费什么的也别操心,一切有我们呢。”爸爸拍着胸脯保证,又喊着妈妈去打盆水给松鸿表堂舅洗脸。
松鸿表堂舅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老伴去打了,顺便去买早餐回来,其实医院也没什么事,不用这么多人来的,哎哟,你怎么把惜惜也带过来了。”
松鸿表堂舅冲着李惜招手,李惜听话的走了过去,乖巧的喊了声,“表堂舅。”
李惜在三组的辈分很大,和丽欣她爸还有李佩的爸爸是同一个辈分,虽说不好直接喊同龄的爸爸喊哥哥,但是更长一辈的长辈还是一起喊的。
爸爸在一旁搓着手,“该来的该来的。”
“乖啊!”松鸿表堂舅摸了摸李惜的头发,没再说什么,到底是受了重创,这一下子说了好些话,喘着粗气儿,呼哧呼哧响。
妈妈便坐了过来,给松鸿表堂舅顺气,又调整了下枕头,紧张的问,“昨天可把婶子吓坏了吧?”
“吓不吓的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也没什么了,难为星玲你了,这么大早就从龙村出来,走路来的吧?诶,对了,你们还没吃早饭吧,去食堂买点吧,说不定还能遇到你婶子,叫她一起买回来吧。”
“不用不用,我们来的时候我妈给我们煮了面吃了,没事的。”爸爸替妈妈说道。
“是啊,我们都吃过了。”
“那你们带着惜惜去街上逛逛嘛?我现在躺着嘛又没什么事,不用这么多人的,等下护士来给我吊水了,我要睡着的,就更不用这么多人了。”
“表堂舅,那我等婶子来了再说吧。”李惜脆生地开口。
表堂舅无声笑,估计是怕扯着伤口,露出上龈肉,和蔼淳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