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好向他们解释这是我稳住我师父的策略,看一眼他们,又看一眼师父,别提多为难。
忍不住求助地唤了一声师父,却听他对绿蓉道:“长梨的信我看了,无父母之命,亦无媒妁之言,这桩婚事荒唐透顶,恕我不能同意。而且,她本就非你们晋国人,也不必接受晋国长公主的指婚。”看了绿蓉和阿福一眼,“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说?”
绿蓉因师父不怒自威的气势有些退缩,努力挺了挺胸,道:“那……也得等我家公子回来再说。”
我忙朝师父点了点头,他老人家却道:“此祸是你闯下,你自己收场吧。是跟为师回去,还是留在此地,你自己说。”
我很想问他有没有个折衷的办法,但想到他的脾气,只好作罢。
他老人家从不对任何人抱有偏见和敌意,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刁难人,只是他只要认定一件事是错的,便一定要纠正过来,从不给人第二个选择。他认为我不该嫁过来,才会千里迢迢亲自跑来,他亲自跑过来,便是想要将我给带回去。
我相当为难,将在公子府生活的三个月和跟师父一起生活的十四年放在一起比了比,孰轻孰重,却是一目了然。我不愿做个不孝女,于是闷闷地对师父道:“师父,我跟你走。”
说完,却突然感到头部一阵晕眩,师父注意到我的不适,眸光一动:“你怎么了?”
我倒在师父怀中,虚弱地朝他笑笑:“徒儿无妨,不过是前两日受了些风寒。”
师父将我扶好,眉头动了一动,便打横将我抱起来,从这个角度看他老人家,额上的那枚朱砂印倒是很好看。
绿蓉忙挡在师父前面,凛然道:“你们不能走!”又对听到动静跑出来的护院道,“快,拦住这个人。”冷冷对师父道,“玄幽师父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便休怪我们无礼了。”
公子府的护院将我们团团围住。
我没料到会闹到这种地步,急道:“你、你们别为难我师父!”
师父却丝毫也没有惧色,沉声冲他们道:“让开。”
我的手撑在师父的胸前,头疼得愈发厉害,虚弱地唤了声:“师父……”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师父和围困我们的护院互不相让。
突然听到一个凉凉的嗓子:“怎么我才离开数日,便有人敢到府门前放肆?”
我的眼皮一跳,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便看到无颜正从一辆马车上下来,今日早晨接到他的信,说明日才能回来,怎么突然提前了一日?不知何故,看到他提前回来,我突然有些心虚,不敢抬头看他,也忍不住在师父怀中挣了挣,想让师父放我下来,却被师父揽得更紧。
我虽未抬头,却直觉有道目光落到我身上,像是锋利的刀片,割得我好生难受。
绿蓉惊喜地唤了声公子,而后朝他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又询问他应该如何是好。
他却挥手屏退了那些护院,缓缓走到师父跟前。
我垂眉敛目地盯着他脚下那双黑色的软靴,不敢与他对视。
他开口,语调有些冷清,却十分客气:“在下无颜,久仰玄幽师父的大名。若府上下人有什么得罪的,还望玄幽师父不要同他们一般见识。”
师父只简短道:“无颜公子,久仰。”
无颜道:“玄幽师父既来了,不如过府一叙。”语声含笑,“请。”
师父道:“不必。”看我一眼,“丫头风寒未愈,我带她去看大夫。”
抬脚要往前走,却被一把折扇给挡住了,无颜的声音里仍带着笑意:“阁下怀中的丫头是在下的夫人,她身体有恙,便不劳烦阁下了。”说完,一把将我从师父怀中拉下来,我一落地,便被他揽住腰,稳住了身体,我在他怀中抬头,便撞上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
他眼睛没离开我,话却是对师父说的:“在下已数日未见夫人,若是阁下这般带走了她,在下又该如何解这数日的相思之苦?”
我吞口口水,问他:“你不是在外地么,怎么提前回来了?”
他的眸子仍然深不见底,语调温柔,神情却有些凉:“为夫连夜赶路,一路上连口水都没喝。”微凉的手指扶上我的脸颊,问我,“在家可还听话?”
我咳了一声,避开他眼光,师父面前,他却问我这样肉麻的问题,自然有些令人脸红。
又听他淡淡吩咐:“阿福,你去请徐郎中来一次。”手搭上我的额,“额头这样烫,还穿得这样单薄,也难怪伤寒要找上你。”
我张了张口:“我……”
他却没理会我,对师父道:“玄幽师父,请吧。”
师父凝眉看了他一会儿,就在我以为师父会拒绝他时,听师父回道:“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