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的眼里蓄了一层水泽,哑声道:“公子的大恩大德,奴家无以为报,只好……只好……”
我怕她说出以身相许这四个字,忙笑盈盈地上前扶他们两个,道:“姑娘不必多礼。”
刚刚靠近她身畔,我便隐约察觉出不对来,就见她在我的搀扶下抬起秀气的眉目,楚楚可怜的眼神陡然一变。
我戒备道:“你……”
还未反应过来,后脑勺就蔓延开一阵钝痛。
身后是老者的声音:“珠丫头,事成了,该去交差了。”又道,“这笔生意做得可真轻松啊,呵呵呵呵呵。”
我暗自叹了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就连面目和善的老头和纯良无害的少女都是骗子,这个世界真心不会好了。
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醒来的时候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过,所有的骨头都酥酥软软。身侧是一个颜色颇为俗艳的帐子,我费了番功夫,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盖了层薄薄的锦被。
不知为何,浑身滚烫而燥热,身子的每个角落都有些汗湿,口干舌燥的。
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管弦声,空气中一抹淡淡胭脂味。
此处是哪里,是谁将我送来此处,将我送来此处又是想做什么?
我想这个问题,想得头痛欲裂也没有想出所以然来,在一股对水的欲望下,我翻身下床。在往茶案旁走的过程中,几欲站立不稳。终于哆哆嗦嗦摸到了茶壶,里面却干得见底。
片刻后,我对着在房间中找到的鱼缸默了半晌,努力说服自己口渴这件事其实还可以再忍忍。
鱼缸里有尾金鱼同情地看着我,还对着我炫耀似地冒着水泡。
我蹙起眉尖对它道:“我警告你别看我啊,再看我,我就让你再也冒不了泡。”
结果它冒泡冒得更欢快了。
我不跟一条鱼计较,撑着略有些古怪的身子往大门处走去,觉得如果门打不开,我还是干脆折回去。
谁料门一推就开了,我不由得想:难道这不是绑架?又为自己的天真感到一丝忧虑:这如果不是绑架,一定比绑架还要令人难以招架。
我如履薄冰地控制着绵软的身子朝门外走去,这似是某个楼阁的二楼,建筑的样式雅致中带着些俗气,一侧的阑干外面挂了许多帐子,红红绿绿的,我印象中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刚走出没两步,我突然撞上令人尴尬的一幕。
一个青年男子搂着一个穿的很少的姑娘,在楼阁的转角处搂抱在一起,姑娘酥胸露了大半,男子埋首于她白花花的胸脯前,如狼似虎地……呃,啃着。
我何曾见过这样非礼勿视的场景,登时受到了惊吓,那姑娘却忽然朝我望了一眼,而后媚眼一挑,非但不躲闪,反而玉手扶在青年男子的肩头,声音糯糯地开口:“李公子,奴家的味道好不好,嗯?”
男子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同我寻常听过的男声有些不大一样:“玉娘的滋味自是销魂。”
不知何故,听到那样的声音,我的身体里竟似有根线被蓦地牵起,而后那口渴的感觉更加排山倒海。
渴死了,若是再没有水……
水?可是我好像并不是想要喝水。
丝竹管弦的声音在耳畔萦绕不绝,那停在阑干处纠缠的男女的声音激起身体的一阵战栗。
我指尖陷进手掌里缓了半晌,觉得自己这种情况有可能是中了毒,而这毒有可能会让我一失足成千古恨。刚刚有了这样的念头,身体里便又有一股难以抵挡的火热席卷而来,霸道地占据我的所有知觉。
不行,我想要,想要……
我再次看了一眼那对男女,目光落到那个男子身上时,突然有些把持不住。
我竟有些想变成同他做非礼之事的那个女子。
就在我为这个念头惊惶无措时,身后忽然递过来一只修长的手,将我的手臂一拉,有个略耳熟的男声凑到我耳边:“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