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天朗气清。
姻缘祠外往来车马不断,都是前来上香的小娘子。
此地的传统,凡说定了亲事或定了人家的姑娘,都会来此上香还愿,亦是祈求往后的日子顺顺利利。
自然了,这也是一个信号,若是看到谁家姑娘在此出现,便表示人家亲事已定,其余人就不必再费心思了。
昨日早朝后,圣上单独召见了佟阁老,阁老回来便让佟文鸢和祖母收拾收拾,来了姻缘祠上香。
大殿内,佟文鸢点了三炷香,虔诚拜过后,奉于月老神位前。
佟老夫人跟着女道姑去添了一大笔香油钱。
“老夫人有心,贵女定会同夫婿白头偕老,一生顺遂。”
佟老夫人道了声谢,这姻缘祠便算拜过。
佟府的马车在外侯着,佟文鸢扶着祖母出来,直接上了马车。
佟老夫人长长舒了口气,声音中都透着喜悦:“总算是落定下来,听你祖父的意思,圣上赐婚的旨意应是过两日便下来了。”
“让祖父祖母费心了。”佟文鸢声音小小的,尽管已经知道未来夫婿是谁,说起来还是会害羞。
佟老夫人爱怜的拉起孙女的手:“你祖父选的人,定不会错的,王府虽高门显贵,但却没个正经的当家主母,日后你嫁过去,便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凡是不必忍让,也不必太过苛求,平平顺顺的度日便好。”
佟文鸢脸红到了耳朵根:“孙女知道了。”
佟老夫人想要嘱咐的话有很多,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自己这个孙女,也算是在他们老两口的精心呵护下长大,没什么心计算计,眼见着要嫁出去,还真有些不放心。
其实佟老夫人这些年,除了子嗣一道上艰难,其余哪不是顺顺遂遂的呢?就算是子嗣艰难,也多得佟阁老爱护,不像许多人家似的左一个侍妾,又一个侧室的纳进门。
“哎!”佟老夫人又是一声叹息,孙女嫁进镇北王府,自己能帮衬的又有多少呢,“往后万事就得靠你自个了。”
“祖母放心,孙女都明白。”佟文鸢嘴上这般说,其实心里头的忐忑一点都不少。
未知的生活,陌生的环境和仅有一面之缘的夫君,都让她惶恐难安。
忽然,马车剧烈的颠簸起来。
从姻缘祠到盛京有一段比较难走的小路,祖孙两个先还没当回事,直到外面喊杀声响起,才惊觉出事。
“怕是遇上山匪!”赶车的是佟府的一个老车夫,技术相当纯属,遇到这种情况也并不十分慌乱,“坐稳了!”
他大呵一声,狠甩马鞭,双手死死控着缰绳,驾着马车左右腾挪,意图冲出劫匪的包围圈。
“京畿之地,怎会有山匪?”佟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亦是头回遇见,紧紧搂着佟文鸢,祖孙两个在车里被颠的左摇又晃。
剧烈的颠簸过后,马儿一声长嘶,骤然停下,车中二人被惯性带的狠狠砸在后车壁上。
一阵头晕目眩。
待反应过来,车帘子已被人挑开,一个蒙着脸的男人凶恶的扫了一眼车上二人后嚷道:“老大!是一个老太太和年轻姑娘。”
“没错,就是她,把人给我带下来!”后头传来命令的声音。
紧接着三五个汉子围过来,扯着佟文鸢就要往外拽。
佟老夫人还算有几分急智,一边拉扯孙女,一边叫嚷:“你们要钱尽管拿去,不要伤人!”
谁知对方却半点不应,继续拉扯佟文鸢。
佟老太太一个老妇,怎抵得过四五个汉子的力道,只片刻孙女就被几人拖出了马车。
佟文鸢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余光扫见马车夫软倒在路边,更惨白几分。
佟老夫人几乎连滚带爬的追出来,大叫:“我乃当朝阁老佟家女眷,你们若不想没命,就赶快把人放开!”
“佟家姑娘嘛,找的就是你。”劫匪嗤笑,看向早已面无人色的佟文鸢,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阴测测道,“就是你要嫁给镇北王萧谨弋?我们跟他有仇,可惜王府戒备森严,听说你要嫁给他了,不妨就先替他还一点吧。”
说罢,拖着佟文鸢便往草丛里拽。
“啊!啊……啊!”佟文鸢直到此时才尖叫出声,惊吓加上气短,让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