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没想到,如玉竟是这般反应。
再开口语气中便透着急切:“眼下便有给许家添堵的机会,难道二姑娘不想先出口恶气?”
“你也说了,只是添堵。”如玉淡淡道,“既不能一击即中,做什么要打草惊蛇,平白让人家多了份警惕,日后岂不是更难对付?”
王守竟无言以对。
慢慢的心中升起深深的恐惧,若是焉家不管,此番他又如何脱身?许家权大势强,抓到自己就是迟早的事儿,万一哪日落到许家手里,那下场……朱冒的死相忽然浮现脑海,王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玉看着他神情变幻,终于在王守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缓缓开口:“不若你先同我说说事情始末,或许于你有转机也不一定呢。”
王守咬了咬牙,如今他也没旁的选择了,清了清嗓子道:“二姑娘知道的,这一片除了许家庄和佟阁老家的庄子,还有一处朱家庄……”
朱家庄占地颇广,朱老爷只是普通地主富户,许家不敢打皇庄和佟阁老家庄子的主意,便欲筹谋占有朱家庄。
他们知道朱冒好赌,便伙同鸿运堵坊给朱冒设套,总是小赢大输,又“好心”借钱给他回本,却是大利叠着小利,最终到了朱冒还不起的数字,逼他以朱家庄抵债。
“因之前几次上门,朱老爷都死拧着不肯,甚至还躲了起来,许管事心急,便想出个阴狠法子。”王守道,“他们割了朱冒的两根手指,给朱老爷送了去,若是三日后还不给朱家庄,便再割两根,亲儿子,就不信朱老爷狠得下心。”
这些如玉已经知道,王守所言正好同朱文正说的对上了。她点点头,示意王守继续。
“但他们没想到,朱冒会这么不中用,才割了两根手指,竟就一命呜呼了……”
更糟糕的是,还被朱老爷发觉,并且告到了衙门。
“埋人的两个办事不利,已叫许大管事处置了。”王守咬牙道,“剩下知道此事的,除了许家心腹,便唯有我一人。”
“所以许家找你,欲杀人灭口?”
王守点头,不愤道:“我一心为他们筹谋,这些人却过河拆桥,半点不曾信任于我!”
“与虎谋皮。”如玉冷笑,“能有什么好下场?”
说罢起身,不顾王守在身后唤她,只吩咐潘彪看好人,径自离开。
她将事情告诉了沈乙,沈乙连夜回京讲给焉礼听,焉礼听罢眉头深锁:“如此行事,简直强取豪夺,草菅人命!”
若是他还身在大理寺,必要管此事的。
“我再修书一封,段不能让此事就这么揭过去。”
“许家势大,大理寺不敢得罪。”沈乙开口,并不是人人都像焉大人这般,正直为民,“二姑娘有一法子,或许可行。”
“什么法子?”
……
京郊田庄,如玉来找佟文鸢说话。
“怎不见如意?”佟文鸢问,往常她都是寸步不离的。
“我娘叫她帮忙看花样子。”如玉道,她今日来是有事儿,自不能带如意。
“你可还记得那日在屹风亭中的野人?”如玉拉着佟文鸢一脸神秘,“叫我家护卫给捉住了。”
“真的?!”佟文鸢吃惊,“他是人还是……”
“是个人,且你道他为何躲藏?”如玉道,“原是干了伤天害理的事遭人追杀……”
如玉说故事一般,嘀嘀咕咕把朱家庄始末同佟文鸢讲了一遍。
佟文鸢一直养在闺中,哪听过这些,甚割手指、杀人埋尸,只觉得骇人听闻:“那位朱老爷之前还派人送过东西来我家,不想竟被人害至此,那官府就不管吗?”
如玉拉着佟文鸢凑近了,压低声音道:“京兆尹是许家的远亲,巴不得杀朱老爷灭口好掩盖此事。我父亲得知此事修书给从前的大理寺同僚,竟也无人敢管。”
说罢如玉叹了口气:“如今朱家小孙子和王守都在我家,可叹父亲只管工事,一时竟不知该拿他们怎么办了。”
佟文鸢沉默半晌,忽然起身:“我去告诉祖母!”
如玉在心底舒了口气,佟阁老素有官声,教导出来的孙女果然也是一身正气,只是终究自己利用了她,心中有愧。
“我同你一起去罢。”如玉道,“若老夫人问起,全是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