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不喜欢替别人做决定的人,自己更是不善于抉择,所以喜欢将一切禀明,将选择的权力交给别人,而别人选择的结果,给出的答复,将会为他指明方向,让他得出自己的选择,并一以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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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阳昇面相上的薄情,也不是没有缘由的,一经决定的事,在他这里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所以在得出肯定的答复前,他总要再三地确认,就像此刻这样,哪怕明知道会惹恼拂晓。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秦钰对拂晓会如此信任。
能笃定地说出,对方一定不会害自己这话,是一种幸运,但也可能成为一种不幸。
毫无保留的信任,一旦被辜负,必然带来最惨痛的结果。
秦阳昇在生死锋刃间游走多年,要说信任的好友,双手数不过来,但要说像秦钰这般笃信谁一定不会害自己,他细想下还是有不少人选的,却难像秦钰此刻这般肯定地宣之于口。
没想到,今日倒是被自己弟子上了一课。
秦阳昇失笑,心似有所悟,眸色微变,却是敛识暂时隔绝了此点念想,诚挚向拂晓道了声抱歉,“是我狭隘了,抱歉。”
拂晓在秦钰识海里哼哼了两声,心情好了不少,却是一时有些分不清,是因为秦阳昇的那声道歉,还是为秦钰那般笃定的信任。
他们共经多回生死,拂晓自己都不明白,那些无意识或有意识的相助,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秦钰。
他向来是以自己为优先地考虑事情的,但也确实在是否夺舍秦钰一事上,不曾有过半点念想。
或许,真是如自己所说,作为草木之躯,看不上秦钰这血肉之躯;又或者,是付出了太多去保秦钰周全,觉得最后要是夺舍了秦钰,无疑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拂晓理不清,干脆就不管了,安心地享受着被秦钰哄着、捧着的日子,在识海里种着他的蘑菇。
比起在山崖上一棵树清寂的苦修,他很享受当下有人捧着,事事以他为先的感觉。
那跟听飞鸟们八卦,与它们闲聊,是不一样的感觉。
甚至与他最要好的鹄,他们之间的交谈,也不像他在与秦钰说话时那般放纵到放肆。
怎么说呢?
多少有些鹄说过的,恶毒地主、昏庸暴君的古怪德性儿。
有时候他自己想来都嫌弃,并为此反思,但秦钰似乎不在乎,搞得他常常反思到一半,就因为他这不计较的纵容,而放飞自我地越发放肆。
以前总听暴君、纨绔做的缺德事儿,现在他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说好性本善的人,长着长着就成了那副德行。
被惯的。
别管是实力太强,别人被迫惯着他,还是本身草包一个,全靠别人纵着才能作威作福,自由放肆而不自省的时间长了,就算不会成为恶徒,也肯定会养成些讨人厌的怪脾气。
这一想,拂晓又觉得秦钰可能是故意的。
将自己惯成这副自己都觉得讨人厌的德性,却又无所怨言地对自己的坏脾气照单全收,让自己下不了手弄他。
像是突然之间开窍,拂晓没少为这点儿,在识海里碎碎念秦钰的坏话。
秦钰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是怎么招惹了他,只能耐着性子哄,猜他又是想要什么新奇玩意儿是自己忘了帮他找,又或者是想吃什么。
最后,得了好处的拂晓却不见有多高兴,好处全收,但对人爱搭不理,只管撵他去修行。
自从那天跟秦阳昇谈过后,秦钰就将手里的事务安排了一下,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修行上。
而秦阳昇从乾清峰离开后,就去找了三长老,在他的书中世界里闭关,体悟那偶然所感的灵光,也借书中自成的世界掩盖自身突破此界极限的气息,闭关压制境界。
三长老也趁这个时间闭关,一心为秦阳昇护法,钻研突破此界极限的玄机。
宗门中的大小事,自然而然,秦钰那刚执行完任务回到宗门的五师弟接管,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天天寻着空地来找秦钰,让他分担点儿。
“小师兄你当个人成不?我刚执行完任务回来,都没来得及歇口气!”
刚回来就被委以重任的五师弟愁眉苦脸地诉苦,“咱们这么长时间没见,我又是那么危险的任务,你竟然都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任务顺不顺利,兜头给我一堆事儿。说好的师兄弟情谊,一走两年,转头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