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看了他一眼,姐姐的回来,让他对我这个引子终究没了任何耐心。我忽然有点心如死灰,什么也不想说,只是继续收拾着东西。
“可乔,”陆曾翰毫无察觉我的情绪,紧紧攥着我的肩问道,“我在问你话,你姐姐呢?”
姐姐,姐姐,他自从进门就一个劲地问着姐姐,悲哀中,冉冉起了一丝愤怒,手边刚好划过几张纸,手指一疼,被纸拉出了个口子,浸出几丝血迹。我把手指含在了嘴里,陆曾翰看到了,却仍然无动于衷,只是继续说着:“可乔,不要不当回事,我在问你正事,你姐姐的事。”
“够了!”我猛地大喊一声,嗓门是前所未有的高亢,手指也开始在抖,“你想找我姐姐,你自己去找啊,找我算什么!”
“我找不到啊,我要是找得到我就自己去找了。”陆曾翰的语气里满是焦急,对我的咆哮也视若无睹。我的情绪,我的愤怒,在他眼里都再也不重要了。那一刻,我的心忽然像被一块冰激了一下,随后是一点点地从心尖到心底的寒凉。他不在乎了,我的一切一切,他都不会再在乎了。那我还惺惺作态给谁看?我此刻就是死在这里,他是不是也只会懊恼我没告诉他姐姐的联系方式?
我冷冷笑了一声,把刚才失控爆发的情绪收了收,淡淡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南城,但没有告诉我她住哪里。”我给了他个讥讽的笑,“或者,你也可以一家酒店一家酒店地去问。反正你有的是办法和门路,也有的是耐心。”
“她这次回来是要做什么?”陆曾翰没有理会我的冷嘲热讽,继续执着地问道,“她是只看看你,还是有别的事要做?”
“还有别的事。”我低下了头,继续收拾着东西。
“什么事?”陆曾翰继续追问。
“不知道,她没告诉我。”我把手边的一个存钱罐塞到箱子里,随口道,“你可以找到她去问她啊。你们都是身怀大事的人,我这个普通人怎么会知道。”这话好大的酸味儿,说出来我自己都脸红了,有几分懊恼,我在做什么?我在刻薄自己的姐姐吗?不该的,我无论怎样,都不该对我姐姐有刻薄之意的。
但是可笑又可气的是,我现在说的话,无论语气怎样,态度如何,陆曾翰全都置若罔闻,他只会从我的话里提炼出姐姐的信息,那才是他要的精华,至于我的悲哀我的不甘我的愤怒,全都像茶叶渣一样被他篦到了外面。他思索了片刻,对我说道:“我找不到她,但是你务必要告诉她,不要胡来,南城还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变了天。她现在这样,是在找死。”
我刚要怼他几句,却被他最后一句吓得不轻,我急忙站起来问道:“她怎么了?她做什么了?”
“她?”陆曾翰紧紧盯着我,冷笑一声,“她可能耐大了,昨天回来,今天就跑去探消息去了。”
“探消息?什么消息?谁的消息?她怎么探的?”我也顾不得刚才的情绪了,紧紧抓着陆曾翰的胳膊,连珠炮似的问着,这个姐姐,她在做什么啊。
“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她什么没告诉你吗?”陆曾翰蹙眉看着我,似乎想看清我有没有撒谎。
“没有!”我答得斩钉截铁,“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姐一直把我当孩子似的护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她这次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又怎么会告诉我。”
“你说的倒也是。”陆曾翰叹了口气说道,“你还记得那个付雅媛吗?”
我想了想,点头道:“我记得,那个在医院看到的美女。”陆曾翰之前因为工人闹事的事情摔伤了腿住院,我去看他,病房里那个穿鱼尾裙的女人,各种妖娆,我还记得,她看我的时候仿佛似曾相识似的。只是我当时对她毫无印象,但经过那一次,我对她可印象深刻了,毕竟能嗲出水来的女人,我见得不多。
“你姐姐和她是旧相识,今天上午跑去找她套消息去了。”陆曾翰皱眉道,“幸好我和付雅媛很熟,她打电话告诉了我。可乔,你一定告诉你姐姐,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自作聪明,她的每一步举动都在对方的视线里。与其这样,你让她静观其变吧,结局一定会让她满意的。好吗?”
陆曾翰的话让我从后脊背升起一股凉意,我着急地问道:“对方是谁?什么结局?我怎么听不懂,她在做什么事?”
陆曾翰神色复杂地拍了拍我的肩,道:“你只要把这些话让她知道就行了,让她知道不需要她做什么,她想做的事,我会替她做。”
陆曾翰笃定的语气让我稍微踏实了些,只要姐姐没事就好,可是心里的疑云却更重了,姐姐找付雅媛探谁的消息?陆曾翰还能帮的上忙?难道是和邹士钊或是远航有关吗?我之前的担忧又一次沉沉压上了我的心头,让我有些喘息不上。
陆曾翰此时才注意到我在收拾东西,愣了一下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用力吸了口气,竭力平静地看着他道:“我还是先搬走吧,已经打扰你很久了。”
“打扰?”陆曾翰的唇角勾起,冷笑了一声,“是不是你说的话从来就不算?除夕夜,你答应我的话呢?”
除夕夜,那个美丽的烟火之夜仿佛是个遥远的梦一般,让我恍惚。我答应过他不离开他,可是那只是那样的夜,那样氤氲的氛围,我的情不自禁。可后来的这些事呢?他和姐姐之间的事呢?我看着他苦笑:“可是姐姐来了,你还需要我不离开吗?”
提到姐姐,他的目光开始游离,刚才的坚定变得游移不定。我向他走了两步,和他直直地面对面,呼吸可闻,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道:“姐姐已经来了,你不需要我了,我不会讨这个嫌的。”
我的话让陆曾翰的脸上泛起一丝薄怒,他用力扶着我的肩,把我嗑在了身后的墙上,咬牙道:“你是不是没一点良心?我——”他想说什么,话在嘴里绕了几个圈,最后咽了下去,我的眼圈有点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到底是我没良心还是他没良心?
陆曾翰看到我的眼泪有点慌,目光痛了一下,随即慌乱的吻上了我的唇,喃喃着:“可乔,你别哭,你哭得我心慌。”
他的吻对我来说永远像是一团火苗,能把我轻易地点燃,温润的触碰之间,我的脑子里腾地升腾起一股热浪,让我全然空白,理智为什么总是轻易被生理的情绪打败?我控制不了自己,在他的唇齿间第一次狂热地索取着,虽然是他发起的这个吻,可我更像个索取者,我想要证明什么似的激烈地回吻着他。我第一次主动吻上了他的脖颈,他的胸口,我的热情让陆曾翰有丝失控,他的手揉上了我的肩和后背,动作粗重而动情,那一刻,我全身都是滚烫的,像疯了一样只有一个念头,他还会要我吗?如果这个时候他还肯要我,是不是能证明他爱的是我?起码现在他爱的人是我?
只片刻之间,我和他的位置到了过来,终究还是变成了像往常一般的他在激烈地要着我,他用力把我压在墙上,喘息着吻上了我的耳后和脖颈,开始解我的衣服,可是刚把手伸到了我的裙子,他猛地像想起什么似的,手顿住了,接着吻也变得纠结,没有了刚才的热烈和缠绵,更多的是思索中的无意识游走。就连他搂着我的腰的手,都变得僵硬,而他的呼吸也早已平稳,只有唇还像在尽着未完的义务一般,在我的脸上逡巡。
无端的悲哀,在他犹豫的撕磨中,一点点升温成了火气,我用力把他推开,含泪看着他:“陆曾翰,你这算什么?恩赐我还是安慰我?我不需要!”
“我——”陆曾翰有些语无伦次,“你都在乱想些什么,算了。”陆曾翰松开我,走到厨房看了看,还有吃的,便走出来从我的包里把钥匙拿走,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但是你不要想着离开,我不允许。明天我会回来看你。”说完大步出去,把门从外面反锁。
我看着他一口气连贯的动作目瞪口呆,还从来没人能限制我的自由,除了被绑架。他这算什么?软禁?我无力地坐在沙发上,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想起他说的姐姐的事,急忙给姐姐发了微信语音,把陆曾翰让我表达的意思转述了一番,我害怕姐姐置身险境。
过了很久,直到夜里我都在床上快睡得迷迷糊糊了,姐姐的回复才过来:“知道了。你不要担心。搬家了吗?”
我捏着手机,回复不来。我此刻忽然意识到,我必须要离开这里,无论陆曾翰对我怎么软硬兼施,我只有住在别处,姐姐才有可能和我住在一起,这里她绝不会来住的。姐姐不知道在南城待多久,我一定要争分夺秒和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