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孤身一人从外界来,鸠占鹊巢占用了这具身体,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地方是他的归处。
但现在多了一个小跟班,似乎也没有坏处。
左右不过是多一张嘴巴吃饭而已。
这条路总归是有人愿意陪着他一直走下去,不至于孤身一人。
苏行云盯着还等着他回答的少年,给出了一个他很想听的答案:“会吧。”
越爻愣了愣,苍白的脸上蓦地扬起一抹笑。
他很少笑,但笑起来又意外的好看。
苏行云将他发间的雪拂去,重新整理好他覆眼的黑绸巾:“记住了,下次别人欺负你,你要打回去。”
“嗯。”
苏行云又摸了摸他被雪石子砸得有些青肿的额头道:“还有啊,打架时一定要先护着脸,脸被打花了就不好看了。”
越爻一愣:“我的脸不打花就好看吗?”
“当然好看。”苏行云认真点头,到目前为止,他见过的所有人只有小徒弟是最好看的,哪怕他的脸被黑绸巾覆盖了三分之一,出色的轮廓依旧比旁人胜出半分。
越爻浅浅笑了一下,突然仰头望向苏行云,“你呢?你长什么样子?”
这次轮到苏行云愣住了,他长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越爻紧了紧手中捏着的袖子,“我可以摸摸吗?”
苏行云莫名紧张,他倒是不怕被摸,他是怕越爻会认出他这张脸。
“不行吗?”见他迟迟不回应,越爻的声音显而易见的有些失落。
他其实不在乎身边人的美丑,美也好,丑也罢,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他长什么样。
“没有,摸吧。”苏行云一咬牙,抓起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俯身闭上眼睛道:“嘴巴不可以摸,你就摸眉毛和鼻子。”
“好。”越爻指腹在苏行云的眉眼间抚过,他的动作很轻很慢,似乎想在心中画出他眉眼的轮廓。
收回手,越爻轻笑了一声,身后的雪扑扑簌簌落了一地。
苏行云歪头:“你笑什么?”
“好看……”
“什么?”
“阿招好看,比探花郎好看。”
苏行云一怔:“探花郎,什么探花郎?”
越爻认真道:“学堂外有探花郎的石像,夫子说,他是最好看的人。”
他说完顿了顿,然后凑过来偷偷摸摸小声道:“我摸过的,他没你好看。”
苏行云:……
*
日复一日,又是一年春。
三月初,桃树上钻出了细嫩的花芽,雪还在下,但这大概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
天快要黑了,往常这个时候,越爻也快要放学回家了。
可苏行云在小院中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越爻。
他皱了皱眉头,难道越爻又被人欺负了?
刚准备出门去寻,才踏出院子,就见越爻牵着狗被一众人护送回来。
盯着他身旁一群衣着不菲的人,苏行云站起了身:“爻爻。”
听到他的声音,越爻平静的脸上浮上一抹笑,引路的犬都不用了,飞快朝他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