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跟在他身边三十年,他算是陈姨的全部,做出这样的决定,江锦言的心里并不好受。
“嗯。”楚韵扫了眼他微微蹙起的眉心,微微抿抿唇,如果放在以前陈姨背地里给她小鞋穿,她倒是无所谓,现在她怀着孩子,陈姨万一使坏……
现在肚子里的小黄豆就是她的宝贝疙瘩,楚韵决不允许有半点儿危险存在。
“陈姨你的额头怎么了?”
江锦言停好车,打开车门扶着楚韵下车,瞥见殷勤上前帮忙拎东西的陈姨,额头上破了一块,消毒上药,并未包扎,刮开的伤口略显狰狞。
“打扫卫生的时候地面滑不小心摔了一脚。”
陈姨一如既往不言苟笑,一手拎着东西,右手要去扶楚韵,已对陈姨开启了全面戒备,她刚靠近,楚韵便警惕的抬胳膊躲开,身子向江锦言旁边靠了靠。
陈姨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天气热,陈姨去煮碗绿豆汤解暑。”
江锦言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出声化解两人之间的尴尬。陈姨敛去眼里的不快,应了声,先他们进入客厅。江锦言薄唇翕动下,望着她在阳光下白的趋于透明的面颊,心针扎样疼着,在唇边打转的话,消散在热浪滚滚的空气中。
“这脸都黑成锅底了,是小锦惹你生气了?等下我收拾他!”
客厅中,两个保姆正在收拾打扫,陈媛头发微微凌乱,沉着脸从二楼下来。这模样跟刚大战过一场样,陈姨额上的伤痕闪过眼前,楚韵微眯下眼睛。
“不用你收拾,早就有人收拾过了!”陈媛面色不善的看向在半开放厨房中忙碌的陈姨,“你快上去看看吧,小家伙把自己关在房间中半个多小时了,怎么叫都不开门,不说话。”
“小孩子要东西耍脾气正常,六少奶奶的气色不太好,应该多休息,陈小姐不应该麻烦她,让两个保姆上去哄哄。”
正在洗绿豆的陈姨手上的动作没停,语气里透着一股责备。
靠之,倚老卖老,欺负完一个孩子,竟然还恶人先告状,陈媛气不过。楚韵抽出被江锦言扶住的胳膊,上前握住她去指陈姨的手指,“我们上去说。”
陈姨刚才出去的时候已“大度”隐瞒额头上伤口的真正原因,刚刚又说了那样一番看似关系她的话,陈媛再在这里忿忿的咋咋呼呼,就算是有理也会有种恶人告状的感觉。
她相信陈媛,但在江锦言的心里,陈媛的位子已等同于母亲,之前一直强调她的心不坏,刚刚又答应把她送去老宅,楚韵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节外生枝。
“六少奶奶,你没带过孩子,小孩子不能惯着,你不理他晾他一会自然就好了。”陈姨煲上汤,擦着手出来,“六少爷说了,我有带孩子的经验,以后你们的孩子,会交给我带。”
“小锦懂事,他为什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陈姨比我要清楚的多。我之所以不追究,是因为你是长辈,是六少敬重的人,我不想让他为难。但人得懂得收敛,只做表面功夫,总会有被拆穿打脸的那一天。”
江锦言不声不响,没跟她商量就处置她孩子未来的做法,让楚韵火大,脚下的步子滞了下,没回头,说完,上了二楼。
“陈姨跟我去下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江锦言在楼下,刚好能看的清楚韵覆上一层寒意的侧颜,幽深黑沉的犀眸情绪复杂。
“是不是我刚才说的话惹六少奶奶生气了?”
书房,陈姨头微垂,局促不安的站在书桌前。
“你坐。”江锦言拿出根烟夹在手中,对着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不了,我还得准备午饭,有什么话六少爷直接交代我吧。”
陈姨在江锦言面前一直把自己定位在佣人的位置上,主子训话哪里有坐下的聆训的道理。
“我们今天就是话点家常。”江锦言起身扶着陈姨坐下,自己则坐在了书房内的沙发上,“青岩哥有孩子了吧。”
“嗯,我姐给我打电话说他媳妇儿怀孕了,应该有两三个月了吧。”
“为了照顾我陈姨从青岩哥一出生就把他送走了,这些年青岩哥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多少都是有些怨言的。”
“六少爷每年都会给他一大笔钱,他哪里来的怨言。”
六少爷十六七岁时的因为愧疚,曾动过把她送回美国照顾青岩的念头,被她以死相逼拒绝,这次谈心,六少应该是又动了这个念头。
一想到他是因为楚韵要送走她,陈姨双手扯了扯衣襟,对楚韵又多了层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