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大花被吓得身子一抖,起身,也不拍拍身上泥土,上了轿子。轿帘被放下来,皮大花在里面嘀嘀嘀发笑。
隔了一段距离,是本寨居民,男男女女,扶老携幼,几百口子,蹒跚而行。
这绝不仅仅是为了寻找本寨一位少女的遗骸,更要紧的是,包寨一族,在向苍天大地和周围所有居民宣示:我们不可欺,报应来的时候,我们一定是以血还血、以命换命。
因此,皮大花的天下独门绝技屁股功,就是震慑任何敢于冒犯本寨的人最佳说明。
“仨锅一锅盖”这种绝世传奇,包寨人会祖祖辈辈传下去,又好笑又解气又过瘾,只要不是哑巴,逢人就说是不二选择。
一大半人,都去找那位少女骨骸了,剩下的,除了八大族老,不足百人。
徐通扬蹲在迟昌永何江白身前,按他俩坐下,自己也坐在地上,三人面对面,问:“原成方要怎么对付包老爷?请实话实说,二位说不好,郝显贵估计可以说得好。”
何江白:“自打入了红玉教,就想到终究会有这一天,千刀万剐无尽羞辱,逃不脱。没有想到的是,被本教的一个肥猪这么极尽侮辱之能事。我师兄弟俩,已经不存苟活之念了,更不想连累家人,让列祖列宗蒙羞。一定言无不尽知无不言,但请徐公子让我俩一刀断头!有此恩德,来生必当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说完,看看迟昌永,迟昌永频频点头。
徐通扬:“痛快。还有男儿气象。那么,你俩的四个瓶子,这是要带到阎罗殿么?”
二人立刻伸手入怀,双手捧着,递到徐通扬面前。徐通扬不接,转脸看一眼旁边一直侍立在侧的几个汉子,其中一个走过来,从二人手中拿走,站回原处。
徐通扬伸手,拍拍二人的四只手:“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定会给二位留下最后的尊严,是人的尊严、男人的尊严。二位,请道其详。只说要怎么对付包寨和包老爷,别的,留给郝显贵。”
何江白看看迟昌永,迟昌永点头。
何江白:“我们的恩师……不,原成方来到包寨,看上了这里的山川秀丽,更认为包寨风水奇佳,就想着占为己有,这才费尽心机,结交包老爷,不到五年,就成了大管家。包家产业丰隆,生意兴旺,包老爷一并交给原成方打理,真心倚靠。
“那一年,原成方还不是大管家,却早已急不可耐,本来要下手给包老爷一家喂药,包夫人生下了小姐包凌霄。原成方兴高采烈,说是生辰八字极佳,长到十六岁,二八之数,血脉骨髓大脑,都是上等灵药,喝血、吸髓、吞脑七天后,功力必定成倍增长。
“原成方说,今生今世,遇着包小姐这样的生辰八字,是前世修来的福报,可遇不可求。原成方还说,包小姐的面目骨相,绝非常人,身上有一种神仙气,一定是得了什么特别禀赋,才会有这种气象和神采。是万年不遇的特等灵药,可遇不可求,谁碰到了,就是成神仙的料,什么武林高手,屁都不是了!
“所以,包家是因为包小姐,才活到如今,否则,十六年前,就……今年下元之日,正是小姐生日,那时候,我们就给整个包家喂药,然后,就在公子就餐的那个大餐厅,喝包小姐……”
徐通扬正要说话,一个白发老者先开了口:“害死我那大侄子一家,占了他的产业,对我包氏一族,怎么处置?”
这老头儿不知道红玉教的事,更关心全族安危,徐通扬也完全明白了何江白的意思,这一下,省得自己出言制止了。
何江白:“包家吃了药丸子,自己就提着刀,出来乱砍乱杀了。我们让他杀谁,他就杀谁,根本不用我们动手,全寨子杀完了,他们也就自己死了。我们只要对外说是染上了瘟疫,都死了,一了百了。”
几个壮汉本来站得规规矩矩,一下子扑了过来,按住二人,拳打脚踢。桌子后面的八个老汉,也纷纷起身,有的转过来,也要动蛮,还有两个性子急的,直接从桌子上翻过来,要加入毒打行列。徐通扬拉了这个,拉不住那个。
一顿胖揍,迟何二人直挺挺躺着,四只眼紧闭,呼吸微弱。几个老汉,比这俩强不到哪里去,不打了,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还有的自己这只手捏那只手,那只手捏这只手,嘴里不住吁气,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