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喀见他迷糊眼,当即给了一巴掌,“想想皇上和太子,若是孝诚皇后还在世,看着丈夫和儿子渐行渐远,是选儿子还是选丈夫?”
策定捂着左脸,流着泪嘟囔,“知道了,儿子明白其中厉害了,就不能直说嘛,非得动手!”
“不打你脑子不清醒!”法喀恨铁不成钢地骂着,顿了下,又恨恨地道:“策定,你记住,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朝堂格局一变,任你出身再高,依旧不过是踏脚石,是皇上掌权的威胁。”
“要是不想被秋风扫落叶一般清理出朝堂,就得明白自己的立场。你可以向雍郡王示好,但永远只能跟着雍郡王福晋的共进退!”
“皇位只有一个,但坐上皇位的人会变。皇后、太后的照拂,不一定能让你永远简在帝心,但能让你平安退场!”
策定听了法喀的话,心里大惊,不曾想阿玛居然看的那么远,已然笃定会是四……上位?
“策定,阿玛再教你一招。”法喀看着自己这个长子,摇了摇头,还是历练的少。
“请阿玛教诲!”策定看阿玛的脸色严肃,心知阿玛是要教自己传家之道了。
传家之道,只能宣之于口,明悟于心,不能见之于书,写之于传。
与人交往,要听其言而观其行,因为言为心声,行为志表,为人处世,当听其言而察其心,观其行而知其志。
无论是言、还是行,最终都落在了一个心上。
与之相反,布局谋划,则是论迹不论心。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若你身处局中能得利,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当然,为了不被人肆意利用,需要有所表示,一分礼、一句话、一个点头,让人知晓你已经明白一切,但还是心甘情愿被利用——既能得了好处,又能拉近双方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交代好这一切,法喀不屑地冷哼一声,压低嗓音在儿子耳边道:“早晚,早晚,那对天下最受称赞的父子,会相爱相杀,会拔刀相向,只为了权力。”
说着,法喀不顾策定的搀扶,手指着上方,小声地感慨:“呵呵,权力啊,迷人的很,一陷进去,便入深渊,再无本我了!”
骤然间,法喀似疯魔般地缩回床榻,咬着枕头低声呢喃,“当年,你为了那个小崽子,你弃了我姐姐,防备我妹妹,放养我外甥,任由阿灵阿那杂种诬陷,把我踢出朝堂。”
“如今,先后杀了那小崽子的挡箭牌,索额图死了,赫舍里氏一族一半都被废了,除了那群整天叫嚣维护正统的文人,还剩下谁一心支持储君呢?当真是圣心异变啊!”
“爱新觉罗·玄烨,你何曾爱过那小崽子,从没爱过他,只是利用,只是利用……你早晚,早晚会尝到以亲子为筹码,分化满洲大族,拨弄朝局,玩平衡之术的苦果。”
“我虽瞧不见,但一定,一定会有那一天!!!”
“阿玛……”策定脸色变了又变。
“滚吧,该教的都教了,往后都得看你自己。”
法喀一脸呆滞地让策定出去,他太累了,这些年,装病、郁结于心、被外人非议等,早就把他给逼疯了。
若不是为了家族、为了儿女和福晋,他早就手起刀落,杀了杂种后再自杀,而不是苟延残喘至今。
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常人所不能成!
奈何,已成弃子。生不逢时的何止是儿子,他也是如此!
忍就成了一把把尖刀,割的他生疼,又无法摆脱,四福晋这一局,无异于是给了他解脱的曙光,真好。
策定缓缓退出房间,心情异常沉重。法喀的话如同一记重锤,让他警铃大作,没成想所有的一切都是精心安排。
是啊,世间哪有巧合,偏偏是他和六叔剿匪,恰好救下了孟佳氏祖孙?深知父亲这些年的痛苦与隐忍,策定也彻底醒悟,四福晋伸出的橄榄枝,是他这一房摆脱被皇家冷落的救命稻草。
他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生出对权力的渴望与追求,四福晋、弘昭阿哥是他重振家门的关键。
接下来的两天,策定主动和瓜尔佳·继祖、福成攀谈,四处搜集情报,对四福晋的认识更为全面,此人……深不可测。
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套在四福晋身上,就是须眉亦要向巾帼低头。
雍郡王……竟在四福晋面前,挺不直腰杆呢!
呵,不怪阿玛要自己向四福晋及其孩子效忠。
是啊,效忠雍郡王,不一定能得四福晋青睐,但能入四福晋的眼,雍郡王肯定会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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