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布师傅走了,铺子关门了,院子里只剩下几台空的织布机。
岑大江又回到了之前窘迫的境地。
为了凑够给县丞的银子,他把铺子抵了出去。
岑瑶现在整天不敢出门,她的脸又红又肿,她自己都嫌弃。
发脾气把胭脂的盒子丢了,痛哭起来。
都是这些胭脂闹的,不然她的脸怎么会成这样?
岑大江去闹过几次,可是卖胭脂的根本不承认,他在凤凰镇开胭脂铺子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岑大江空口白牙怎么说得过去。
卖胭脂的掌柜威胁岑大江再闹就报官,岑大江在官府吃了很多次亏了,几乎是投鼠忌器,吓得再也不敢去闹。
原本想去季家打点秋风,就算季耀宗不承认当年的口头约定,季家家大业大,捞点好处总可以。
可现在岑瑶这副模样,他怎么去说?
季耀宗到时候被惹怒,不念当年的情分怎么办。
“别哭了,事到如今,只能去庆春堂看看了。”
庆春堂看大夫太贵,岑大江为了给县丞那一百两,手上已经没有银子了。
可闺女是自己的,再怎么样,也要去看看。
钱氏也抹着眼泪,“她爹,你哪里来的银子,咱们家铺子值几个钱我心里有数,给县丞都不够。”
岑大江眼神闪了闪,“这你就别管了,反正转了铺子我手里还有点银子,给小瑶去庆春堂看看脸。”
岑瑶的脸上升起了希望。
她的脸毁了容,等于她就完了。
没了容貌,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岑大江以前是不信算命卜卦的,可是自己两个闺女,一个丢了,一个毁了容,他总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对。
想着是不是去找个算命的算算。
岑瑶哪里敢随便出门,出门都要带着帷帽,全副武装,然后由钱氏陪着。
来了庆春堂,今天的病人很多,好一会儿才到了岑瑶。
大夫把手搭在岑瑶的手腕上,“哪里不舒服?”
“大夫,我女儿的脸……能不能去内堂看诊?”
钱氏看了眼四周,这么多人,要是把岑瑶的帷帽拿下来,岂不是让女儿丢脸。
可庆春堂的大夫都傲的很,哪里会听她一个妇人的。
为了女儿,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提议。
果然大夫一脸不高兴,“这里是医馆,还有那么多病人呢,哪里有空为了你们折腾来折腾去的?”
后面还排着长队,有的人痛苦的靠在家人身上,有的断胳膊断腿。
钱氏确实不好再说。
“你的脸怎么了?把帷帽拿下来我看看。”
岑瑶咬了咬嘴唇,她看向钱氏。
钱氏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她的手死死的拽着钱氏,不拿下来不能看病,拿下来,可是众目睽睽,她的脸又那样,会不会把人吓到?
她害怕从这些人的嘴里听到了什么难听的话。
岑瑶迟迟不拿,钱氏也没有动作,只是僵持在这里,大夫不高兴了。
“到底看不看?不看下一个。”
“看,大夫,我们看。”
钱氏一咬牙,把岑瑶的帷帽拿了下来。
一张红肿,又布满青筋的恐怖面颊出现在众人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