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在郁飞尘余光里一条条刷过。情形渐渐明晰,让他刚才知道唐珀有可能出事后那股突然而来无法控制的戾气淡去了一点,心说能见证主神阁下传教失败的片刻,也算是一次非凡的经历。
也是,他太知道主神对信徒的控制力,理所当然认为唐珀对反叛军也是这样。但手握权力的人从来都走在钢丝上,下蛊能下到主神这份上的人实在太少了,教皇做不到,所以有了反叛军。以前的唐珀也没做到,所以反叛军反水了。
教皇这时出声,微弱地重复了一遍“不是我。”
郁飞尘面无表情往他肩膀上补了一枪,教皇痛叫一声,卫兵面如死灰。
没有教皇的默许和煽动,考文怎么可能有在教皇的地盘对唐珀下手的机会。
卫兵不敢妄动,教皇也已经跌在地板上起不来身。“驾驶权限给我。”郁飞尘道。但双方脸皮已经彻底撕破,保罗教皇在此时展现出比卫兵硬得多的骨气,咬死不肯开口。
飞船已经升空,意味着考文已经得手,教皇心里有数。他此刻终于意识到什么威逼利诱都没用,只有唐珀的安危是这人的命脉,怎么可能松口。
教皇唇角出现一丝冷冷的笑意。
郁飞尘的笑意比他更冷。教皇背后发毛,在那冷冰冰若有若无的笑意里甚至看到了一丝怜悯。
郁飞尘直接把他摔到飞船的驾驶台前,鲜血渗进地板的机械缝隙里,触目惊心。
“3,16374,”郁飞尘看着他,忽然念出一串数字,“257,01。”
这是串坐标数字。标记着一个镜星虫洞的位置。不久前,皇帝正是踏入了这个虫洞,他在里面被剥夺了血肉和生命,化成雪人的影子出现在押送唐珀的飞船上,破坏了跃迁装置。
随着这串数字被念出来,教皇瞳孔骤缩,寒意从后脊骨里冒出来遍布全身,牙关因为不能自控的紧张咯咯作响。鲜血直流,他的手胡乱抓着自己的胸口,滑溜溜的鲜血里,教皇突然想起西蒙斯主教肩膀上的枪伤来,他不蠢,顿时明白了所有前因后果,一刹那失去了所有力气。
“证据全部在我手里。”郁飞尘淡淡道“冕下,我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他的手指在驾驶界面上轻车熟路敲击数下,屏幕上已经弹出驾驶权限确认的界面。
身败名裂似乎比死还可怕些,教皇脸色衰败如灰尘,吐出了那串密钥数字。
停泊区,第一艘飞船被挟持飞走短短三分钟后,另一座重型歼击舰轰然腾空而起,咬着空中的飞行轨迹疾掠而去。
白松正焦急打车,共享飞梭还得一会儿才能排到他。
背后轰鸣声再次响起,他回头看见了歼击舰飞起的一幕,记得这是他郁哥和教皇在的那艘,松了口气
白松知道他郁哥得追人,没空指挥他,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迎面撞上一行人,是闻讯带卫队匆匆赶来的阿希礼上将。阿希礼上将是真正手握首都兵权的人,理论上听从皇帝调遣,实际上对教皇也算亲和,血缘上是洛什兰顿的亲长辈。
阿希礼上将“里面怎么了”
白松指了指已经快消失在天际的歼击舰“教皇飞了。”
阿希礼“”
“兰顿呢”
“公爵也飞了。都飞了”
“发生了什么”
白松“没谈拢吧。”
阿希礼上将表情渐渐扭曲,仿佛煮熟的鸭子和教皇、兰顿一起飞了一般“是兰顿又做什么混账事了吗”
上将异常的敏锐让白松感到家人一般的亲切,他说“麻烦带我去圣城,上将。别追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追不上他。”
阿希礼上将是见过他郁哥开船的,他记得。
上将思索一会儿,认同了白松的说法。无论天上发生了什么,他们是追不上的。
坐上阿希礼上将的高级飞梭,去往圣城的道路两边花团锦簇,喜气洋洋,人们还在庆祝教廷解决雪人的伟大成就。白松看着圣城的轮廓在面前逐渐清晰,回想刚才猝不及防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飞了,郁哥去解决考文和教皇。扳倒教廷的任务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压到了他的身上,白松感到了长大成人的惆怅。
飞船上。
温莎被几个卫兵扣住了。但他不是主要的目标,被铐住双手后就被放置在了一旁。生命真正受到威胁的是唐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