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哲前段时间出院了,被重新压回来。
其实医生说他已经恢复,虽然以后说话会不利索,但不影响正常交谈。
可郝哲这人从医院回来后,不仅不开口了,还经常索性闭上眼,一副什么都不管了的样子。
后来因为又有很多别的线索,郝哲这边就暂时搁置了,可能郝哲也以为,警方不会再提审他了,干等着被送审。
却没想到今天,陈立会再次找上他。
郝哲依然一副如油盐不进的样子,多日不见他消瘦了很多,双颊已经凹陷下去,眼睛就算睁开,也是无神的。
据了解他这段时间住院,不主动吃饭,加上舌头受伤,整整瘦了三十斤,由于心理因素加营养不良,视力衰退了很多。
陈立盯着他半晌也没开口,审讯室里一片安静,安静到,纪莫年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而无论是陈立还是郝哲都很沉得住气,良久,郝哲才睁开眼,但没人能确定他此时能否看的到什么东西。
他本身就是盲的,只后来发现没有盲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他一直以来装作一丁点都看不见,就为了让他哥郝大伟时时刻刻活在愧疚里,和郝大伟互相折磨。
也是他刻意隐瞒自己的实际视力状况,才一度迷惑警方。
不过好在之前抓到了细节,发现他才是配合假冯云杀死桃子的凶手。
大概郝哲没想透为什么警方再次提审他,还不说话,这种不确定终于让他有些坐不住了,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把眼睛睁开了。
这时候陈立才开口,可没像之前一样直接问他案子的事,而是起身,将盲杖塞到郝哲手里,之前因检查盲杖,一直没还给他。
郝哲此时皱眉,伸手摸着盲杖,一直摸到刻字,有些惊讶,不确定的又拿到眼前想要去看,“是我那根盲杖?”
“折枝为好,云夜春逢。谐音里有郝哲和冯云的名字,是她送给你的吧,定情信物?郝哲,一直以来我都在问你,知不知道冯云这个人,接近过多少男人,什么目的,你始终不肯说,那今天我替你说。
冯云呢,在做的事,是找当年和她一样的受害人,一起报复洪先生,至于受过的伤害。”
陈立观察他的眼睛和表情,一字一顿,“多年前,有一个性格温柔身材高大样貌较好的男子,喜欢制造机会,专门对有女儿的妇女下手,他给那些生活中缺少关爱的女人以抚慰,让她们深陷他的温柔陷阱里,以为找到了真爱。
可实际是,诱导这些女人,对自己的困境和不幸的生活反抗,激发她们内心的邪恶,直到犯错,其实真实的目的是让这些妇女身心全都依赖他,还能抓到她们的把柄,为的是这些妇女十几岁的女儿。
那个恶魔,叫洪先生,他喜欢布局的过程。
但他享受的不是最后占有小女孩的结果,而是欣赏这些母亲在知道真相后,人性上痛苦抉择的过程。享受的是看着亲人背叛后,小女孩内心的痛不欲生。”
陈立专门找了安城大学犯罪心理专家,对洪先生这个人做心理侧写,当时专家梁教授就分析,洪先生童年一定受过极大创伤,创伤的来源应该是一对母女。
所以他在那些年不厌其烦的布局,这种诱骗母女的游戏玩了很多场,就是在补偿内心的某种缺失,甚至可能因为这种心理疾病造成了生理上的障碍,他或许只有在报复虐待中才会体验到性的快乐,这也是他一次又一次犯案的原因。
“总之,送你盲杖的冯云也是受害者之一,她和你讲过自己的这段经历吧。”
陈立拿出郝哲的那本诗集,他一开始以为这本书是郝哲内心的写照,可在了解那个女人的经历后,陈立好像突然明白了郝哲的诗写的究竟是什么。
他翻到其中一页,“我在带血的青春里挣扎,刀子割破我的皮肤,将我的血肉洒在大地,我窥不见光,只能看着虚假的月亮,闭上眼,我和心盲一样,在无尽的黑夜里奔跑,哭泣。
你说撕裂这月光才能天亮。你说只有直面鲜血,才能跨过火焰。要找到他,找到他,让他受到同样惩罚。”
陈立看了一眼郝哲,他依然平静,可捏着盲杖的手紧了。
陈立继续道,“还有这句,‘闭上眼,我们是同样的,你的伤在身上,我的伤在心上。凭什么要我们反反复复的痛,我要刽子手在闸刀上平躺。’
郝哲,这些诗不是在写你自己,是在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