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才将将亮起。
叶苏睡得迷迷糊糊,将醒未醒时有些口渴,轻声唤了句:“绣色,我想喝水。”
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半点动静,想来是这丫头睡熟了,没听见自己喊她,便又唤了她一句。伸手探向床沿,想拍一拍弄出些声响,却叫个硬硬的物什给挡住,细细感觉却又温暖而有弹性。随后一只手搭了上来,干燥而温暖,指根处有薄薄的茧子,握着她的手塞回被子里。意识回归,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在安宁殿了。
睁开眼,看见身边那人已经坐起了身,掀开锦被下了床。
叶苏捂住眼,还是没能习惯。
她习惯每天早晨唤绣色为她做点什么,或是伺候她起身,或是喝水,要她给自己按按穴位。前两日月明没有早起去火房给爷爷帮忙,在房里多睡了会儿,起来时便问叶苏绣色是谁,说是叶苏清晨迷迷糊糊喊了好几次她的名字。
江淮彦昨晚说了今天要早些侍候他起身,原本该是自己先起床的,现在她吵醒了他。叶苏从床上爬起来,慢慢挪到床沿,却见江淮彦端着个瓷杯走来。
“你…”叶苏不确定地看着他。
“不是要喝水?”江淮彦将手里的瓷杯递向她,在她身边坐下,肩侧的青丝扫在她肩上,与她的轻微交缠在一起。
“谢谢。”叶苏接过杯子,对他笑了笑。
她无意使唤了他,江淮彦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起身给她倒水,送到她手里。叶苏喝了一口便起身放了杯子穿衣裳,“我侍候你起身。”
有些事情不宜想太多,因为他人一个看似体贴的动作便想入非非,擅自赋予不同寻常的心情和意义是太自以为是的事情。如果不想失望,便要学着不去多想。
叶苏展开外衫帮江淮彦套上时,听见他浅淡的声音。
“提防着肖庄。”
“你猜到是谁了?”叶苏绕到他跟前,抚平衣领前襟。
“不大对。”他眸色深幽,低头看着叶苏。
不大对?叶苏不明白他所说的不大对是指肖庄不大对,还是别的什么不大对。突然想到些什么,叶苏蹙起眉,抬头的一瞬恍惚捕捉到他眼底的些微暖意。怔忪的一瞬,那飘忽的情绪便再也瞧不见,她压下心头微乱的情绪。
“之前你赴中南带了他,那他岂不是知道我的身份?”
“无妨,那一晚他不在,他是后来在路上与我们会合的。”
“恩。”叶苏点头。
如果肖庄是陆渺手下的细作,那她身处南夏的消息必定是要叫陆渺知晓的。
“沈复和林涧呢?”她又忍不住问。
“沈复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不必疑他。林涧是我从外边捡回来培养的人,主要帮我处理殿内各方面事务,身手只是一般。”
穿戴整齐后,江淮彦将叶苏按在凳子上,给她重新带好人、皮面具。
“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你既已坦诚待我,那有些事情我也必须和你说清楚。”
“你说。”叶苏微微颔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虽然是太子,但未必就一定是南夏下一任皇帝,”江淮彦低头对上她的视线,表情严肃,并不像是开玩笑,“如果我输了,或许你会和我一起死。”
“恩,”叶苏点头,看起来并不吃惊也不觉得意外,“为什么告诉我?你不说,我也不会问。现在你告诉我,是要给我选择的机会么?”
昨晚她听见了江淮彦嘱咐那密探继续盯着个叫做江复盛的人,与他同姓。他今日不明说,她也知道要做上皇位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