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苏和温景然以这样的聊天方式聊了好几天,叶苏也渐渐发现,温景然其实并不介意自己只回复他一个“恩”。大概是认真地只把它当做和日常交谈中的回答。
比如上次他问自己是不是要睡了,叶苏赌气学他,没多久就收到他回复的一句晚安,对话框的末尾带着默认表情里她几乎从来没有用过的月亮,因为她觉得一点也不可爱。
坐在床沿呆呆看着手机屏幕,叶苏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无理取闹。过了好一会儿,她捧着手机,在字母键盘上拼出一句晚安,带上那个她不怎么喜欢的月亮,发给温景然。
她窝在被子里,看着两句一模一样的晚安和表情,突然觉得那个弯弯的月亮好像也没那么不可爱。
这天清晨,叶苏照例收到了温景然的晨间问好。他有晨跑的习惯,起的很早。
叶苏笑着打好早上好三个字,发出去前看着对话框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清干净。
把话筒凑近唇边,说出早上好三个字,然后发送。
刚醒还没起床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糯糯的,带着撩人的慵懒。叶苏挂上耳机听了好几遍,扯起被子捂住脸。
“跟谁道早安呢?”对面的余周周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头发乱糟糟的挡住半张脸。
“朋友。”叶苏推开些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鬼扯!”余周周翻了个白眼,拢了拢挡住眼睛的头发,“首先,你几乎从来不对谁说早上好!从我和你同屋三年多都没怎么听过就可以得知!其次,就算要说,也不该是刚才那个语气!仍是从我和你同屋,且同进同出三年多得知!”
“就你事多!”叶苏露出整张脸,笑得明媚灿烂。因为余周周刚才的话而有些感慨和感动,情绪无限度地柔软下去,撒娇似的对余周周皱了皱鼻子。
她们在一间屋子里一起住了三年多,大部分时间一起笑,一起讨论感兴趣的话题。每周都会空出一晚,窝在谁的床上一起看一部电影。如果是伤感类型的,过后抱在一起嚎啕大哭或是安静地抹眼泪。也会看叶苏不喜欢的恐怖片,然后周周会慷慨地让出自己床铺的一半,邀请强装镇定却把被子拉过头顶的女孩分享她暖暖的被窝。
都是明媚透亮的美好回忆。可是这样的生活是有期限的,任何事物都是有期限的。
内心柔软的情绪里混进一点酸涩,叶苏觉得心口有点闷,把被子盖在脸上偷偷揉了揉眼睛。
“赶紧起床了,等会儿院里还有报告会要听呢!”余周周自然看不见叶苏心里的百转千回,掀开被子下床。
“恩。”
“恩你大爷!”
叶苏咯咯地笑了,声音捂在被子里听起来闷闷的。
余周周刚挤好牙膏就听见叶苏喊她,转身朝向她,看见她格外柔和的眼神,万分认真地对自己说,周周,等我成功,就把他带来给你看。
微怔,漫不经心地比了个ok的手势。转回先前的方向,她轻轻地笑了。
*
学院这两天请了位颇有名气的医学研究者来做研究报告,是从本校的医学院毕业出去的。据说这几年,研究的课题获得了些成就,上个月还在美国某著名期刊上发表了文章。趁着这会儿,学校立即联系上他,态度诚恳地邀请其归校做一个学术报告。
今天你以学校为荣,明天学校以你为荣。他就是贯彻了这么一句话的人
叶苏和余周周赶到学院报告厅时,大半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人。前面两排端端正正地坐着的都是拿奖学金拿到手软的学霸级人物,占据后面几排的比较精彩,同级近四年,竟然还有一些很生的面孔,叶苏不禁感叹。
院领导三令五申必须到场否则扣学分,结果当真就在进门处安排了学生会的小干事,给进门的师兄师姐一个一个地签到,不少人一进门就开始给不打算来的舍友打电话。
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来,就是不一样。
一进报告厅余周周就拉着叶苏往后排走,挑了两个靠过道的位置坐下。她们一向不爱听这种报告,主要还是听不懂。
“带耳机没?”余周周在包里翻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把耳机落在桌上没带之后,熟稔地朝叶苏伸手,转过脸见她正插着耳机似乎在看视屏。
叶苏白了身边那位一眼,却还是把耳线拔了下来,放在余周周的掌心里。
“下次再不带就给我认真听报告会。”
“是是是,”余周周咧嘴笑,随口问她,“你看什么呢?不然你用好了。”伸直的手掌还没有收回去。
“海贼王。”
海贼王?余周周明明记得叶苏从来没有看这类长番的耐心。
叶苏耸耸肩,顺手将手机划到和温景然聊天的界面,点开最近的一张图片,那是一朵看起来有些娇弱的浅紫色小花。
温景然说,那是他晨跑中途休息时,偶然在路边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