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聪氏给儿子夹了一块鸡肉,脸上透出微微笑意,道:“斐儿,吃。”
陈斐嫩声嫩气的说道:“娘也吃。”
看着乖巧懂事的儿子,陈聪氏忍不住心中的酸涩:当家的,看看我们的儿子多懂事。
李老汉家里点着油灯蜡烛,把屋里照得明晃晃,今天也该奢侈一回了。李老汉笑眯眯的看着桌子上的菜,招呼孙子瓜蛋儿赶紧趁热吃。
他们身上都穿着新棉袄,这是张云送过来的。
李老汉心中感叹,这云丫头真是重情重义,自个儿往日里不过照看了他们几回,如今就受到她这样优待。起码,不用发愁以后孙子娶不上媳妇儿了。
而张云家的另一侧,隔着豆芽房子,是红梅一家。红梅家里人口很多,四世同堂。红梅的奶奶坐在上首,爹娘分坐两边,然后是大哥大嫂,红梅,小日升。
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子鸡鸭鱼肉,张奶奶高兴的笑着,满脸的皱纹几乎都要挤到一块去了,她慢慢的夹了一筷子酥软的鸡肉,乐呵呵的说道:“想不到咱们家也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说实话,咱这都是沾了云丫头的光。”
“娘说的是。”张大婶忙应和,“人呐,就是得靠时运,以前谁想得到云丫头能这么厉害,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就挣下这么一份家业。”
其余人连连点头。
张奶奶叹了一声,道:“别看我耳聋眼花,心里可不迷糊!如今村里比咱过得舒坦的,有几家?以前咱们家也是半年粮食半年糠,别说吃肉,就是填饱肚子也难。不过媳妇儿心善,看她们姐弟几个可怜,时常送些吃的用的。现在看来,是给咱家结了善缘,所以我老婆子说,善有善报,咱家这是施了善因,得了善果。”可谓予人玫瑰,手有余香。
张奶奶大多数时候都有些癔症,这会儿竟然说了这么一通话,还是夸奖自己的,张大婶乐的一张脸上盛满了笑容。她高兴道:“都是娘教得好,咱家的小辈才各个懂事心善。”
张奶奶点点头,慢慢嚼着鸡肉。
张国才拿着酒壶,给老爹倒了一杯,两人相互对酌。李月儿看着小日升,边吃饭边和奶奶婆婆小姑说话,忙的不亦乐乎。小日升却拽着红梅的衣角,急着去看放鞭炮。一家子团团圆圆,言笑晏晏!
张云若是看到这一幕,肯定要羡慕了。此刻她看着天空的一弯残月,在漆黑的天幕中散发出朦胧的光芒。天空飞舞的雪花,洋洋洒洒,已经在地上,在房顶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地毯。
寒风呼啸,把雪花吹得回旋起来,想起来下雪的时候,总是和王兴在雪地里漫步,张云突然有些寂寞,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突然又想起王子兴那张酷似王兴的脸孔,甚至连名字都那么相似,张云又有些开心。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一个可能的古人,自己也不算是特别寂寞吧?
青乐镇上,王家一派和乐。过大年,王大爷王维,王二爷王志,以及他们的家眷,都回到了老家,跟王老太爷一起过年。王家人丁众多,过年还要祭祀祖先,接待各路来客,整个府中忙忙碌碌。
今天的年夜宴席足足摆了六桌,就这还只是王家自家人的家宴。王老太爷坐在的大厅正中间的宴席主座上,看着满堂儿孙,满头白发映的他更加的精神焕发。这一桌上做的都是王家老辈,剩下两桌,是王家的子弟们。女眷在旁边的屋子里,也摆了三桌。
王子兴和一群表兄弟坐在一桌,喝酒行令,觥筹交错间气氛热烈。王子兴是个随和的,文采风流,玩游戏也不遑多让,在宴席上真是游刃有余。
旁边的是一群小孩儿,羡慕的看着哥哥们喝酒,一个个跃跃欲试。可惜大人们不允许他们喝酒,下人一个个躲得远远地。有几个十来岁的,忍不住跑过来,道:“哥哥,能不能给我们分一壶,我们也尝尝。”
王子兴笑道:“行。”小鬼听了,就要拿酒壶。王子兴用筷子一挡,道:“我还没有说完呢。我出一个上联,你们若是有人能对出来,就让你们拿走一壶。”
小鬼们眉头一皱,强自道:“哥哥请出题。”
王子兴食指轻轻地敲着桌面,道:“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就以过年为题。听好了,上联是民安国泰逢盛世。”
小鬼抓耳挠腮,这才后悔上课不好好听夫子讲解,红着脸退了回去。他回去说了几句,另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童过来道:“小弟不才,想出一句下联:为风调雨顺颂华年。”
王子兴笑道:“好小子,拿去吧。”
男童拿了酒壶,道了谢跑回去,一桌子的男孩儿顿时哄抢起来。
王子兴的一个堂哥道:“子兴,不如咱们换个玩法如何?咱们许久不见,也难得在一起商讨学问,不如大家对对子如何?”
“妙!”王家诗书传家,大部分子弟都文采风流,读书人爱雅,自然赞同。
那堂哥道:“我先出一个:一叶小舟,载着二三位考生,走上四五六日水路,七颠八倒到九江,十分来迟。”这是他去年赶考,主考官出的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