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人知道夏彤和曲蔚然是一个初中毕业的,并且关系不错,便好奇地跑来问夏彤:
“听说曲蔚然的爸爸在你们学校砍死过一个老师?”
“听说曲蔚然爸爸经常拿菜刀在你们学校门口乱砍?”
“听说曲蔚然爸爸打他就像打狗一样?”
“曲蔚然的爸爸还活着吗?还打他吗?”
夏彤紧紧地握着双手,使劲地忍着气,可最终还是忍不住,张嘴刚想让她们闭嘴的时候,却听见床上的严蕊大叫一声:“闭嘴!吵死人了!还睡不睡啊?”
瞬间,整个宿舍安静了,几个女生默默地闭上嘴,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床铺上,大家都有些怕严蕊,她怪癖得让整个班没人敢惹。
开学不到两个月,因为英语课上看漫画,一直捂着嘴巴偷笑,被老师发现,骂了她并且要没收她的书,严蕊不让,老师用教鞭打了她两下,她当场发飙走人,几天之后,严蕊回来了,那个英语老师自动辞职了。
从此,全校再也没人敢惹她。
夏彤一直觉得严蕊是个怪人,高兴的时候对人很好很可爱,不高兴的时候,当场就翻脸,摔书摔板凳的一点不给他人留余地,夏彤和她坐前后位,总是小心翼翼地和她相处,生怕惹到这位大小姐。
可这位大小姐似乎看出了夏彤胆小懦弱的本质,总是把她当丫鬟一般使唤,叫她干这干那的,就连去小吃店买个雪糕这种事都要夏彤去做,有的时候她早上不上课,中午直接让夏彤在食堂里给她买好吃的带回来。
夏彤越发觉得,她是个保姆丫头的命,以前是曲蔚然,现在是严蕊。
只是曲蔚然比严蕊好伺候多了。
夏彤郁闷地叹口气,抱着书包往教学楼走,5月的空气里夹杂着一阵桂花香,夏彤抬眼,望着远处花圃中开得热闹的一排桂花树,轻轻地抿了抿唇,想着等下课,摘一些放在宿舍里,啊,也摘一些给曲蔚然送去吧,他最喜欢桂花的香味了,淡淡的、轻轻的,带着若有似无的甜味。
夏彤想着想着,便入了神,连楼上传来的叫声她也没听见,猛然地,觉得头顶一疼,好像被什么重物砸到。夏彤低叫一声捂着后脑勺蹲在地上,疼得眼泪都溢了出来。
“对不起,你没事吧?”楼上传来问候的声音。
夏彤睁着大眼抬头往楼上看去,温和的晨光中,一个少年趴在护栏上,低着头往下望着,有些过长的刘海在晨风中被微微吹起,俊美的面颊上带着担忧的神色,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他望着她说。
夏彤眨了眨眼,这一刻,她以为她看见了曲蔚然,如此相似的轮廓,如此相似的气质,就连微皱起眉头,苦恼担忧的模样都那么相似。可是,那少年,似乎比曲蔚然更英俊一些,英气的眉眼,闪着明亮磊落的光辉。
那少年看见她,微微一愣,便连忙说了一句:“你别动,我马上下去。”转身就往楼下跑。
夏彤揉了下头顶,捡起砸中她的书,随手翻开,书页上用漂亮的草书写着——曲宁远。
宁远,宁静致远。
夏彤抬起头,仔细地打量小步跑到她面前的人,心里暗暗地想:远远看着的时候确实有些像,可近了,就一点也不像了。曲蔚然的眼睛很长,微微地上挑,一笑起来,总是眯成漂亮的弯月形;而曲宁远的眼睛却有些圆,显得很精神。曲蔚然的个子比他略高一些,身材比他要单薄一些,他的五官更加立体深刻一些,曲蔚然的却更加细致精美一些。
“你没事吧?”少年担心地望着一动不动盯着他看的夏彤,伸出手想撩开夏彤额前的刘海,看看她被砸肿的额头。
夏彤退身让开,摇摇头,将手中厚厚的英文书递给他,垂着眼睛说:“没事。”
“真的没事吗?”曲宁远有些不相信,“这么厚的书,砸到不疼吗?”
“没事。”夏彤重复完一遍后,捂着额头从曲宁远右边走过,咬着嘴唇闷闷地想:怎么可能没事?疼死了,只是她不想和曲宁远多说话,因为舍友老是拿他来贬低曲蔚然,所以她有些莫名地讨厌他。
曲宁远接过书,视线一直望着夏彤,看着她与自己擦身而过,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看着她笔直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