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牟县城地处进京的官道上,来往的官家商贾很多,经济富庶,店铺林立,仅县城中线五里半的干道两旁,就有大大小小的客栈、酒楼、饭店、茶馆上百家,而其中最知名的就是县令小舅子所开的玉波楼。
玉波楼集住宿、餐饮、茶饮功能于一体,地处县衙旁边,靠近县城中心,占地3亩,楼高3层,几乎与远处的城墙平齐,楼内桌椅皆使用南方运来的上好楠木制成,装饰极为华丽。
玉波楼一楼主要是餐馆,可以集会宴饮;二楼则主要是茶馆,供人闲坐饮茶;三楼主要是客房,供人住宿休息。
在二楼茶馆的中心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圆台,圆台上摆放着一张长桌,两把椅子,长桌上有一块惊堂木,一沓纸卷,一个白瓷杯子,杯子里飘着几片黄绿色的嫩茶。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身穿青绿色长衫,留着花白的山羊胡子,右手拿着一把羽扇;老者旁边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圆嘟嘟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滴溜溜乱转,显得很是机灵,小姑娘穿着花夹袄,梳着两个羊角辫儿,怀中抱着一把和她差不多高的琵琶。
面对着满堂的茶客,老者喝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左手一拍惊堂木,“各位官人万安!”
小姑娘跟着行了一个万福,右手拨动了琵琶,悦耳悠扬的琵琶声如流水般缓缓沁入了茶客的心田。
老者右手摇动羽扇,朗声开口,“各位官人,今天我们就说一说杏林圣手董奉董老神仙!这董老神仙可不是一般人儿,有诗为证:扁鹊神应杏林边,自此脉学史有传。汤阴伏道仙艾茂,黎民一颗百病痊。”
“这董奉老神仙啊,字君异,三国时吴国侯官人。董老神仙医德高尚,治病不取钱物,只要重病愈者在山中栽杏5株,轻病愈者栽杏1株…”
老者声音朗朗,中气十足,羽扇缓缓摇动,倒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说到精彩处,周围喝茶的四十几个男女纷纷放下了茶杯,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了一个字儿;特别是说到虎守杏林一段,茶客们更是纷纷拍手叫好,不少老者两眼放光,脸上笑开了花,放佛连皱纹都浅了一些儿。
最后,老者说到董奉驾鹤西去一段,声音低沉,茶客们也跟着情绪低落了下来。
“当~”惊堂木拍落,琵琶声和说书声戛然而止,一段杏林佳话被说书人说得活灵活现,仿佛是亲身经历了一般。
“哎,董奉老神仙真是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大救星,如果董老神仙还在,这世间会少了多少疾苦啊!”茶客中一个老者喝了一口茶,大声感叹道,左手不经意间扶上了隐隐麻木的老腰。
“是啊,老百姓一盼明君,二盼神医,盼明君是为了过上太平日子,能够吃饱饭,盼神医那是为了身体康健,健康长寿啊。如今天子圣明,政通人和,咱老百姓都能吃饱饭了,可不就剩下盼神医了嘛!”一个中年人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可不是嘛,要我说啊,人就是有再多铜钱也得有命消受啊,你就说郑大户,刚买了四进的大院子,可就那么一个儿子还是个病秧子,整天喝着药罐子,要死不活的,有再多铜板有什么用,还不如老子逍遥自在。”一个穿着彩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大声嚷嚷着,阴阳怪气的腔调里是浓浓的酸意。
无人敢接口,片刻的沉默之后,倒是那个小姑娘开口了,声音清脆稚嫩,“爷爷,那董老神仙有没有传人啊,就没有人传承了董老神仙的绝世医术吗?”
这个问题众茶客一开始都没有想到,此时听小姑娘这么一问,不禁都伸长了脖子,仔细地听说书人如何应答。
说书人却有意吊大家胃口,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方才摇动羽扇,缓缓开口,“本来是没有的,不过现在却有了。”
“你这老先生真是信口胡言,传人这东西,只听说过一开始有,后来失传没有了的,这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一开始没有,后来就又接上了的!”一个虬髯大汉大声嚷嚷。
“对,对,老先生,这下你圆不了场了吧。”
“对啊,哪有本来没有传人,后来又凭空有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