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见这两人站在一片废墟里眼看就要掐起来,忙上前朝张纪全笑道:“张大人,您这里将军府自当恢复原样,爷也是着急少奶奶的安危,所以才会冒犯,还望张大人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多多见谅。”
张纪全冷哼了哼:“老夫与这不知礼数的野蛮人有甚交情!田七,送客。”
战青城面色越发冷凝:“她若是死了,我就把你家夫人从坟里挖出来,再搓骨扬灰!”
“你敢!”张纪全与其夫人原也是这长安城里的一段佳话,只是夫人难产而死,这么多年了,张纪全是一个也没有娶,独自钻研医道,只是那坟却成了张纪全命一样的存在。
安吉也犹豫了,你生气归生气,你不能把人家的坟给刨了吧?
战青城抱着苏凤锦冷笑,张纪全气得差点吐血,瞪了他好一会儿,忽的泄了气,一拂衣袍:“滚进来。”
战青城忙抱着苏凤锦跟着他穿过曲折的回廊与八仙灯盏来到药阁,药阁中置有一个巨大的鼎,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鼎的下方有一个碳盆子,小火慢慢的烧着。
战青城将人轻放在椅子上,张纪全看都没看他,只咬牙切齿的骂:“你们这些粗俗的匹夫!见天的就知道威胁人,毫无君子道义!她这是中毒了,我给她放血治疗,你别在我眼前碍了我的眼!”
战青城也不与他争,只疑惑的问:“如何会中毒?”
药方子是张纪全开的,张纪全没有理由害苏凤锦,所以这药还经了什么人的手?
“哼,我又不是你府上的,我怎么知道。”张纪全瞧着战青城当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瞅哪儿都不顺眼。
战青城拧眉:“可知是什么毒。”
他本以为只要他想护的人,便必能护得周全,可是如今看来,到底是他高估了自己,还是太低估了府上那些人。
“想来是药物里面混了一味紫地丁,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与老夫开的药混在一起,就会相克,从而慢慢消磨一个人的性命。”张纪全替苏凤锦下了几针,又挑破了指尖放了些污血出来,战青城双眸紧握,朝张太医道:“她多久才好?”
“好在时间还不算太长,吃些药去了毒血三日就好了。”张纪全对战青城没什么好态度,战青城倒也不在意。
待施了针之后战青城才将苏凤锦带回了将军府,张纪全也被一并请了去,天色方蒙蒙亮,战青城使已经响了锣鼓,将府中的诸人全闻诏集在了一起。
那些个下人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打着呵欠匆匆跑了来站在院子里不解的瞧着战青城。
西屋的着了衣衫,一番打扮,秋婆子替她簪了一枝桃花,有些担忧:“听闻那东屋的昨儿夜里咳血了,原也是快死的人了,怎知爷连夜将人送去了张太医那里,先前爷不是与张太医闹矛盾了吗,这会儿将张太医家院墙都拆了强行请人去救的呢,奶奶,您若是再对那小贱蹄子手下留情,爷那儿可就真的没有指望了。”
兰馨凝着镜中面色苍白的人,指尖轻颤:“可是我能怎么样?我做了这么多,好与好,坏也罢,爷都不愿回头来看我一眼,今日……今日莫不是因为那药里的东西被查出来了?”
秋婆子按着兰馨的手,眼色微沉了沉:“奶奶不必多心,咱们做的天衣无缝,没有人能查出来。”
兰馨闭了闭眼,再睁开便是定了心,领了西屋的一群家丁奴仆去了正厅,正厅里战青城正坐着擦剑,那长剑寒光冽冽,兰馨镇定的来到战青城的跟前,盈盈福身,狐疑道:“爷,这是怎么了?”
战青城只擦着剑,并不作答,安吉为免兰馨尴尬,接了话:“原是东屋少奶奶病着,不知那药里怎会多了些紫地丁加重了少奶奶的病情,爷这会儿正查着呢。”
兰馨紧揪着帕子道:“姐姐如何了?我去瞧瞧她。”
“请了张太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安吉打量着兰馨,见她面容温和,眉宇间透着担忧,她应当是不知道的,只是,这府中,除了兰馨,怕就只有老夫人了,安吉当下也觉狐疑了。
战青城手一甩那剑便入了刀鞘,他站起身,扫了眼兰馨,朝众人道:“她的药平日里是谁在跟着?”
挽珠忙跪在地上,一双眼睛哭得梨花带雨:“爷,是奴婢,可是奴婢是小姐的陪嫁婢女,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小小姐的事。”
春芽扯了扯嘴角,一脸不屑:“你煎了这么多次药都没发觉有问题,你倒是有脸说你是陪嫁的婢女,啧,瞧瞧你这哭丧似的一张脸,呆头呆脑的。”
“是不是你在汤药里下的东西?我是给小姐熬着汤药,可是你也接手了!”挽珠猛的站起身指向春芽,春芽面色一沉:“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你做的,你好狠毒的心,小姐对你这么好你还要害小姐。”挽珠觉得春芽历来不喜欢自家小姐,若是做了那下药之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质疑的,毕竟动机摆在那里。
这两丫头你一句我一句吵个没完,战青城冷冷的瞧着这两人:“都闭嘴!”
兰馨紧揪着自个的帕子,听得战青城道:“兰馨,此事,你觉得应当如何?”
兰馨面色一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故作镇定:“爷,这件事情必是要查清楚的,如若不然以后再害姐姐可怎么办,那……不如先从药渣查起。”
“拿药渣来,请张太医验。”战青城坐回椅子上,又拿了那把剑擦拭着,他擦剑的模样格外的认真,兰馨瞧了眼身后的秋婆子,秋婆子暗中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一些。
没一会儿那药渣便端了上来,张太医从东屋过来,检查了一番药渣,一脸狐疑:“这药渣中,并无紫地丁。”
战青城微微拧眉,如果那药里没有,那么毒又从何而来。
张纪全将药渣搁下,朝战青城打了个呵欠:“少夫人已经无甚大碍,老夫回去了,那破了的门赶紧给老夫修上!”
扔了话张纪全便一拂衣袍走了,战青城坐在椅子上,眯了眯眸子,朝众人道:“你们既是将军府的家丁,今日不承认,若是哪一日让本将军查出来,必将他碎尸万段再拿去喂狗。”
众人吓得哆嗦着靠在一起,低着头不敢吭声,战青城那冰冷的声音再幽幽的扬起:“谁做的,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