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姨取了件袄子出来,哭笑不得:“仔细奶奶收拾你。”
挽珠颠颠的抱着茶盘有恃无恐:“我家小姐才不会收拾我呢,小姐待我最好啦。”
春芽端了茶盏搁在书桌前,扫了眼檀香,檀香是个生得白净的,细长的眉下一双杏眸,这身段又是前凸后翘,难免会让人动了心思去,便不是情爱,旁的原也是会有的,要说自家爷没碰过这人,春芽是打死也不信,所以待檀香的态度便越发恶劣起来。
“这儿奴婢伺候着就成了,四姨奶奶还是回旁屋去吧,省得在这儿瞧了不该瞧的还得强颜欢笑戳心窝子。”
檀香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扯着帕子一时不知所云。
苏凤锦将干了的喜纸拿起吹晃了晃,递给了春芽:“春芽,你的手工原是极好的,你去将这字婊起来,一会儿送去赵府,便作生辰礼了。”
春芽接了那喜纸瞧了两眼,鄙夷道:“送这么个东西去,也忒寒酸了,旁人怕是要说将军夫人抠门了。”
芳姨拉了春芽往后院走:“你也不瞧瞧什么场合,怎的什么话都往外头蹦。”
待人走了,苏凤锦方望向檀香:“旁屋住的可习惯?”
檀香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面目平静心头狐疑得紧,这若换了西屋兰馨,怕是早将自己捏死了,怎的东屋的却是这般,不知到底是个软柿子好心性?还是藏得深。
“蒙大奶奶照拂。”
苏凤锦扫了眼蒙头大睡的战青城,坐在书桌前抬手细绘,因着这些年刺绣要画样儿,所以她的画技可比那字迹好看多了。
檀香见她不作声了,一时又觉尴尬,讪讪道了别便回了旁屋。
倒也不是苏凤锦不同她说话,只是苏凤锦性子原就木讷,讨好人的心计话儿她是全然不会,一时不知说什么。
挽珠瞧着那画儿,笑盈盈的:“小姐肯将心思放回爷身上,真真是好事儿呢,这画瞧着同将军原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
画中人身着青衣纹竹的长袍,外头是一件单薄的白纱广袖衣罩着,身形挺拔如松,苍翠笔直,眉眼凌厉而薄唇轻扯,似笑似怒让人琢磨不透,这般作画,原也算是入微七分了。
不知觉日头已然西沉,太阳的余温已然退去,寒风呼号而来,卷起那十几个雪人化剩下的冰碴拍在脸上,微微的疼,苏凤锦只得去寻了安吉来,将战青城连人带软塌搬进了屋子里。
苏凤锦正替战青城掖被,听得安吉道:“大奶奶,这将军的马车被劫一事,如今已经闹到今上那儿去了,听闻今上发了好大的脾气,扬言着要剿灭那土匪寨子呢,这一次那土匪怕是头一次背这样的黑锅。”
挽珠端了新衣进来,闻言愤愤道:“背得了才好呢,那黑什么寨的,原也是个杀烧抢夺的,早早灭了大家都安生。”
安吉讪讪一笑:“若真这般容易说灭就灭,当年老将军也不会险些折进那土匪头头的手里了,虽如今已隔多年,每每想起来,那场战可比沙场难打多了。损兵折将诸多不说,打多了也伤士气。最后不得已才辙了兵,这可是老将军心里头的一块大石头,临了还再三嘱咐将军切莫去招那土匪窝。”
挽珠诧异得紧:“原不过就是些土匪,怎的还能这般厉害。”
安吉扫了眼睡得安稳的战青城,压低了嗓音:“可不是吗,当时奴才还小,是同将军一块儿去的,细说起来,将军还险些成了山寨压寨夫……”
“没事干了?”一道幽冷的声音杀气腾腾的窜了过来。吓得安吉后半句都没讲完。
苏凤锦倒是乐了:“原来将军还当过压寨夫?”
战青城黑着一张脸:“安吉,去将这七年的帐清一清。”
安吉站在原地哭丧着一张清俊的脸:“爷,那可是七年,光半年的帐都能看死个人,这中间儿还空了那么一大笔帐,这老夫人若是知道了……”
“那是你的事。”战青城起身,扫了眼搁在桌上参宴的衣,张开手凝着苏凤锦。
苏凤锦只得给他更衣。
“苦着张脸做什么?一会儿我也给你更衣如何?”战青城笑盈盈的凝着她,满眼玩味儿。
“不劳将军大驾。”苏凤锦伸了手替他解盘扣,奈何战青城比她高上许多,苏凤锦解盘扣还须踮着脚,一时手也举得酸了,吃力得紧。
“你低些。”她扯着战青城的衣襟将人往下拉。
战青城打量着她削瘦单薄的身形:“你说女子到多少岁方不会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