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道:“我没有卖乖,卖乖的不是你吗?”
燕白剑被秦湛气了个倒仰,转头就跑了。秦湛也不去哄,只是握着它的剑体继续慢慢上山。
越鸣砚没有忍住,问了一句:“刚才的声音,是剑主的燕白剑?燕白剑,不是……剑吗?”
关于燕白剑的传闻坊间太多了。百年前燕白剑乍现,不知多少人为了得到它而死在争夺的路上。最后这把剑被阆风的温晦得了去,封进了剑阁里,又命运使然落到了秦湛的手上,成了她的佩剑。
但无论是在哪一册话本里,燕白剑都是一把剑,而不是位少年。
秦湛道:“你能听见他的声音,这倒是难得。”
“燕白剑的确是剑,但这是一把从天上掉下来的剑。既然花草鸟兽都能通过修炼得人形成精,它挂着‘仙剑’的名头,也成了个精,这没什么奇怪的。”
越鸣砚似懂非懂,燕白剑听见了秦湛的话,气急败坏的声音又远远传来:“秦湛,我是剑灵,剑灵!不是那些精怪!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越鸣砚听见了一声笑声,他听得不真切,也不知道是否是秦湛发出的。
但他听见了秦湛接下来的话。
秦湛道:“你不用叫我剑主了。”
越鸣砚愣住,秦湛已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眼前的剑阁大殿,对越鸣砚道:“去烧壶水,倒杯茶给我。喝完这杯茶,你就可以彻底改口叫师父了。”
剑阁巍峨,却除了他们俩一个人都没有。秦湛给他指了厨房的位置,对他道:“房间很多,向南第三间是我的,其他你自己随便挑。”
越鸣砚看得模糊,但也大致记住了位置。
他慢慢地走去了厨房的位置,一点一点儿打开凑近看,找到了茶壶和杯子。茶叶倒是没有,他只能暂搁。
等他找到了足够的柴火,点燃了炉灶开始烧水,燕白剑不知何时飘到了他的身边。
他看不见燕白,却能听见他的声音。
燕白剑道:“你不会火咒的呀,这生火烧起来得要多久啊。”
越鸣砚没有吭声。
燕白剑又看见他弯着腰试图去清洗茶具,嘀嘀咕咕:“你这么听秦湛的话啊,那别用这个杯子。这杯子她没用过几次,你挑那个红纹大花的,她就这个审美,她喜欢那个!”
越鸣砚闻言手顿了一瞬,他看了看手里这个汝白碎蓝纹的杯子,又顺着燕白剑的话找到了那枚红底描金牡丹的杯子,一时间陷入沉默。
越鸣砚将红杯子拿远了些,他的眼里便只能看见红晕里映着金光,这样看起来倒是很好看。他顿了一瞬,拿了这个杯子清洗。燕白剑看他辛苦,冷哼了两声,却还是背过了身去替他瞧了瞧火。
越鸣砚不知道燕白剑去了哪里,但他洗干净了杯子,还是忍不住对着空气问了句:“燕白先生,你知道茶叶在哪儿吗?”
燕白剑闻言,回头看了背对着他的越鸣砚一眼,他道:“没有,温晦在的时候厨房里还有点茶,温晦走了,剑阁里就再也没有茶叶了,秦湛嫌苦。”
越鸣砚不知道温晦是谁,只是哦了一声,便想去看看水。燕白剑原本不想管他,可瞧着他一步一步走的极慢极谨慎的模样又觉得可怜,便用声音引着他走。
好在靠近了,越鸣砚也就能看见了。燕白剑在一旁看着他倒茶,一边道:“哼哼,我是秦湛的剑,你是秦湛的徒弟,以后你就也是我的小弟了,等你能去剑阁取剑,我帮你挑最好的剑。”
越鸣砚忍不住笑了,他温润道:“最好的剑不就是您吗?”
这句话让燕白非常受用,他觉得秦湛收的这个徒弟要比秦湛可爱一万倍,便对越鸣砚更亲切了点,他说:“你兑点山泉进去,山泉甜,秦湛喜欢。”
越鸣砚便也这么做了,他最后端着杯半凉的茶水忐忑着心思去见了秦湛。秦湛回到剑阁便解了道冠。她的垂在头发在身后随便绑了一圈,映在越鸣砚眼里,似乎与早上有点不同,却又看不出哪里不同。
他将水毕恭毕敬的端了上去,秦湛接过,喝了一口。半凉微甜,杯子还是她最喜欢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