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宁州
吴进肩上斜挎着一个包袱,与他并肩而行的是他的外甥陈展云,他们身后,钟叔以及原来商号里的几个老伙计,背着各自的包袱。
转过了街角,就算是回头,也看不见曾经的商号。此时,一帮人辛苦几年建立的商号,跟他们不再有任何关系。
“小云,商号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憋了一肚子话的吴进,终于开口说道。
“没了,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低着头,陈展云闷声的回答。
“他是你的亲爹,怎么能如此的绝情?你难道没留一点后手吗?”商号从建立之初,到后来的稳步发展,可以说,吴进付出了巨大的心血。
突如其来的变故,吴进除了措手不及之外,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拿了遣散银,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打了一个包袱,与同时被解雇的伙计们离开了商号。几年的心血就这样拱手让人,吴进就算是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虽说商号的东家是自己的外甥,可现在,陈展云都自身难保,他吴进又能如何?
“就因为他是我亲爹,当初开办商号的五十两银子也是他给的,所以,现在他要让三哥接管商号,我除了听命,别无他法。”陈展云抬起头,眼神空洞得没有了焦点。
“他是我亲爹,即便是告到官府,到头来还是我背着‘忤逆’的罪名去蹲大狱。来接管商号的是我三哥,他是嫡子,我是庶子,何况他还有爹的支持。”在孝道与嫡庶这两座大山面前,陈展云就算是孙猴子转世也无力回天。
“往后你如何打算?”看到自己外甥了无生气的模样,吴进不禁担心起他。
“我?我还能怎样?只能听从三哥的安排了,现在他才是商号的主人。”陈展云摇了摇头。
街上人来人往,舅甥间的空气却沉重到像要凝固,那几个背着包袱的伙计,远远的跟在身后。
路口,已经可以远远的望见城门,陈展云停下了脚步,从袖中掏出了几块散碎银子,递给吴进,说道:“舅舅,我这里还有一些银两,你先拿着。”
“不用,不用,我这里有。”看着陈展云递过来的银子,吴进伸手挡了回去。
“舅舅,你听我说。这银子你先拿着,在城中租个地方,连他们一起安顿下来。”陈展云伸手往城内指了指。
“你们先安顿下来,我去一趟‘那个’村里,商号虽然没了,但是有些买卖,你们还可以继续做下去。”吴进明白,陈展云口中的“那个”村子,指的是哪里。
“没了商号,买卖怎么做?就算有买卖,我们也没足够的本钱。没有商号的税票,路上遇到巡检怎么办?“能与陈展云一起把商号做起来,商号运作中的关键点,吴进很熟悉。
“没问题的舅舅,这些事情都可以慢慢解决,现在首要的是把伙计们安顿好,人散了,再想翻身就难了。”陈展云安慰着吴进,他不知道,自己嘴角微微的苦笑,出卖了他的内心。
“唉~~~好吧!”吴进接过陈展云递过来的银子。
花厅后的偏房
这里俨然已经成了国兴军的会议室,但凡重要点的事,基本上都在这里进行商议。
林宗泽、徐子晋、王恩祖、吕耀辉四人,围坐在圆桌前,桌上一盏大大的油灯,灯芯被特意挑长,使得灯火更亮。
按惯例,就算是商议军事方面的事宜,林宗泽也会把许山海、李应全叫上,哪怕许、李二人不参与讨论,这种列席也是一种尊重,一种对核心成员的尊重。
吃晚饭时,听林宗泽说有事相商,许山海与李应则表示他们不参加。
二人不参加商议的原因在于,其一、商议的主要内容是军事行动,根本不需要二人参与。
其二、二人白天也决定利用晚上的时间,对近期收缴的财货进行详细清点。
因此,这会儿屋里就只有桌前的四人。
在正常情况下,吕耀辉并不具备参与大事商议的资格,可是,今晚要商议的行动,恰恰源自于他之前的审讯结果,所以,需要他来做详细说明。
在林宗泽的示意下,吕耀辉开始了他的叙述……
另一边,一间原本是家丁住的厢房内,许山海、李应全、卢辰、凌成仕、江波几人,则在清点满屋子的金银细软。
许山海、李应全分坐在屋子的两边,卢辰、凌成仕则拿着纸笔,各自坐在许山海、李应全身边做记录。而江波则站在金银细软中间。
清点的流程是,江波拿起某个物件,向屋子两边展示,双方共同确认物件名称和数量,各自记录下来。江波再将物件拿到墙角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