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起风因为跟着元启摸进敌营潜伏在眼皮子底下没被发现,也在罗平海招人名单里,而元启的名字是他亲自划掉的,因为元启的团长明确表示了这个兵,他是作为团骨干培养的。
“他上过战场,立过军功,为国家流过血,为战友挡过子弹,国家考验过他,他还能回来,我不舍得给出去,所以,元启,你就别想了。”元启团长给了一个算敷衍又不算敷衍的理由,每个领导都有喜欢的兵,人有亲疏远近,偏爱在所难免。
元启的团长这话的意思是,元启大概率是为了接他的位置,或都为了推到更上一层培养的,不能也不可以是消耗品。
人人平等,价值却是会堆砌,天平慢慢就会失衡。
罗平海笑笑,如果他还是元启这个年纪,他或许会喊着管你领导多喜欢,我要这个人,他就得陪我上战场,为人民流血牺牲是一个军人的至高荣誉,别跟我讲有的没有,平白拉低军人的信义。
“元启同志,招人喜欢,您看中,我也不能免俗,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您既然坚持,我们当然不会强求。”
征兵可以强制,但人与人的相处,逃不脱礼尚往来这四个字,罗平海三十了,他不年轻,懂得分寸二字怎么写。
但这不妨碍罗平海暗地里再试探元启:“你想来蓝军部队试训吗?你很优秀,我们蓝军部队都是同样优秀的兵,不想更快更进一步吗?”
元启看了看楼上窗户边朝这边大门口张望的团长,心底叹气,太优秀被人争抢也是一种沉重的烦恼,他犹豫了一会儿,像是认真思考过才回答:“感谢罗上校的厚爱,我才刚来这里,刚刚适应阿扎尔木山林的空气,我在这里连巢都还没铸好,怎么会这么快飞到别的地方。”
罗平海淡淡转头,似乎是不经意望过那个窗口,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影,他垂落一侧的指尖微勾像是想钓起什么,“这里和西南丛林很不一样吧!”
他调过元启的档案,当然知道人之前在哪里服役。
元启道:“云塔河流流经的地方,比这里多了很多蝴蝶和鸟,但这里的树长得更干净利落,我喜欢这里的干净。”
罗平海眼中升起怀念,“这里确实比热带丛林干净得多,只是也不那么干净,还是需要人定期去清扫猎人在林子里留下的陷阱和尖刺。”
罗平海话里的意思让元启心底一动,西南是个走私和贩毒的天堂,热带丛里花斑大蛇身躯庞大却能隐秘藏在密林里,将误入其中的人绞杀,那里的林子从来都不够安静,有太多枪响和鲜血惊扰原住民又滋养腐殖质。
看似宽广辽阔的西北,像是太平得一览无余,其实也掩藏着民族争斗,比外斗更激烈的分化与恐怖,却只能枪往肚子打,活受罪。
西南的摩擦和西北有共通性,但其实又不太一样,这里有更复杂的内部条件,没脑子的踏入陷阱里,只会开膛破肚,死在阴影里不见天日。
西南能出英雄,西北只有暗刃,不见天日,不可为外人道,这是元启团长不让元启去的主要原因。
元启参加过西南战役,有过英雄之名,怎可让少年英雄埋骨于暗岗,那让后来者如何敢再来西北。
元启立起来,西北就能招揽更多的人才,未来守卫西北的人不缺少他一个:“再见,罗上校!”他敬了一个军礼,却不是为告别,而是尊敬对方的牺牲。
罗平海怅惘的脸上露出一个洒脱的笑,回敬一礼,“会有机会再见的,元启同志。”
元启微微睁大了眼,表情还有一点吃惊,他以为他一而再地拒绝,对方可能心底觉得他不识抬举,没成想人还惦记着他呢!
罗平海放下手走了,没再多说。
元启倒是抓耳挠腮地好奇,人到底看上他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