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街的少女闻言,停下脚步加入。
牙牙学语的稚童,在新旧间徘徊。
争吵声此起彼伏。我又是祸水,又是英杰。
早春的天,还带着冬日的寒。
去年的种子落在地上,今年的花还没有开。
一朵朵含苞而立,不知道有没有明天。
我出面制止争吵,一派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派人面带不忿退场。
只有小孩子懵懵懂懂,自顾自吃着手里的糖葫芦。
忘了见过多少场这样的闹剧,也忘了镇压过多少莺莺和老妇人。
在过去数十年里,诸如此类排山倒海的反对和斥责,让我无数次怀疑我所坚持的,究竟只是我的私心,还是如孔昭所说,是照亮大雾的炬火。
最迷茫的那一段时间,我写信问她,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
孔昭说:「我不知道。但从来如此,便对吗?以折膝换得的荣耀,纵有金子做骨髓,也还是站不直。
「你问我怎么办,我只能说,惊醒愚昧最好的方式是流血与牺牲,这世上从未有不损一人而成功的变革。
「我愿舍身求法,倘有宵小作祟,便以其鲜血燃吾之炬火。不死不灭,万寿无疆!」
我震惊至极,心潮澎湃,第一次清醒认识到她究竟在引领我做一件何等颠覆的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是此中之意了。
这之后,我咬牙杀了很多人。鲜血洒落,分不清罪孽与勋章。
时间久了,我终于能像孔昭一样坦然面对,却唯有赵淑宜,是我一生之愧。
那样温柔的一个女子啊,不该离开的。
尤其,不该在我手上离开。
我沉默不语,与孔昭坐对夕阳。
良久,她命人取来一封信给我。
信面字迹娟秀玲珑,熟悉又陌生。
白色信纸泛着浅黄,是岁月扎染的篇章。
信文除首尾只有三行短字。
「予德音。
「愿你求得所求,江海寄余生。
「不必为我哭泣。
「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