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稍落些许,在檐下窗中,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北息正在窗后,端着一盏茶,同他微微摇头。
林建成手里还抓着那两张口供。
他低眉一想,后背立时打了个寒颤,将手中两张已经湿润的纸,收回自己的袖兜里。
“走。”他道,边说边握住县丞手腕,扯着他,转身往马车旁走。
“啊?”县丞参不透其中玄机,举着伞诧异道,“大人,咱们不去了么?”
林建成站在马车边,雨伞上的水滴落在他面颊上,冰冰凉凉。
他捏着袖子擦了一下:“不去了。”
说完,回头看向身后大红的门,兽首衔着黑色圆环,依然安静坠在那。
再回首,对面二楼已经不见了北息的人影,空留下一扇半开的窗户,温茶飘出袅袅青烟,没入雨中。
他没多做停留,踏上脚凳,弯腰抓着车辕,身子用力往上,几乎是撞开车帘的。
待他坐好,县丞撑伞站在雨中问:“咱们去哪啊?”
林建成拿着车里的麻布,擦掉手上的水渍,再看看那扇紧闭的大门,想了想道:“去客栈。”
县丞点头,走到车前同马夫知会了一声,再收好踏脚凳,最后合上伞,挤进车里。
那雨越来越大。
马车在银丝一般的雨水里,破开一道口子,渐渐远去。
地上腾起朦胧的水雾,片刻后,紧闭的员外府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内里数道刀光慢慢消失在缝隙中。
最后又轰一声,关上了。
此时此刻,客栈后的四合院里,李念正一左一右被人夹在正中。
左边链子尽头,沈行之始终沉默不语,握着手中书卷,不知在看些什么。
雨势那般大,邵安那般闹腾,居然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思绪。
李念怕邵安又去触他的霉头,只得陪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她心累。
人生中,遇到被玄铁链子绑在一起的男人,这本身已经是天大的劫难了。
再加一个随时可能把她坑回京城,前功尽弃的邵二公子,日子简直雪上加霜。
“邵二公子看不出她已经累了么?”沈行之没抬头,甚至眼神都没给一个。
李念忙笑道:“无妨,熟人熟事,也自由。”
沈行之眉毛微紧,抬眼看着她。
李念心虚,自然别开视线,怕他看穿。
倒是邵安,听到李念这般为他撑腰,气焰登时嚣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