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李念心里半分轻松也没有,连敷衍感谢的笑容都拿不出来。
她以前对人的深沉腹黑没有太直接的感觉,前世记忆里,因为生活都过得去,人人各凭本事,反而真诚坦然。
来了大魏,又因为她***的身份,多数人讨好她还来不及,没人会在她面前舞心眼子。
可这沈行之,短短三日相处,李念着实对“老谋深算”“绵里藏刀”有了些切身体验。
“怎么?”沈行之见她不说话,便抖了下衣袖,话里听起来轻松不少,还多了几分调侃,“你怕我杀了他?”
李念没动。
“不用担心。”沈行之“哈哈”笑起,摇摇头,“他毕竟是邵侯府的少爷,又与***交好,我除非是疯了,才会想着杀他。”
骗子。
前世不是白当刑警的。
这人说话皮笑肉不笑,自然不是真心话。
“李兄。”沈行之似乎看透她一样,抬起手臂,两只手捏着袖口,理一下衣襟。
银丝刺绣的花纹从他指尖流光一闪,他话音轻松淡定,解释道:“就像我说,‘你所做一切皆是正确’,你我一根链子绑在一起,我所做一切,你也逃不了干系的。”
李念不知为何,从他这话里听出几分友善的安慰。
“所以,你若不落井下石,我断然没有非要动手的必要。”
李念哼笑一声:“哦,你这意思是,我刚才若真说杀,你就真准备杀了?”
沈行之点头,眉眼中攀上几分无辜:“你说杀,我说不杀……如今你日日时时都距离我不足六尺,万一你恼羞成怒先把我杀了怎么办?不如同流合污,谁也别独活。”
四目相对,鸦雀无声。
他这一番话好有道理啊!
李念坐在椅子上,竟然挑不出话里的毛病。
她哑然,眨了眨眼,居然还咂么出一股坦荡气息来。
自己居然怀疑了这么坦荡的人?
“那你……”她刚想继续说什么,沈行之忽然抬眸,打断她的话,又大声些道:“再者,我若是不想点办法讨好你,好生自保的话……李兄夜里出手狠辣,我一介书生属实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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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念怔住,缓缓歪头:“你?”
“你瞎说什么呢。”门口,邵安黑着脸,拎着衣摆跨进屋子。
他瞪沈行之一眼,手往身后一背,哼道:“区区六品京察,胡说八道也得有个限度,别那么口无遮拦地瞎咧咧。”
话里三分警告七分公报私仇,沈行之听罢,颔首微笑:“邵二爷说的是。”
李念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嘴刚张开,就听他又给怼回去:“你少开口,打碎花瓶把你赶出去已是网开一面,别蹬鼻子上脸。”说完,指着她手腕,“链子我看看。”
李念探头,瞧见站在门口的佩兰同她挤眉弄眼,心中了然。
想来方才这段时间,已经将事情来龙去脉,牵扯利弊都和他说了个清楚透彻。
果然佩兰才是亲人啊!
她心情好了不少,将左手的袖子撩开,露出三指宽的链头。
邵安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他上前拎着链子,扯了几下,硬生生拉动了沈行之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