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也齐齐一抱拳,寇准也忙回礼,和读书打交道就是累呀,礼节太重,还不好张口骂娘。
寇准又仔细看了看陆飞等五人,略一沉默道:“在下观你五人一身英武之气,莫不是军中人物?”
陆飞连连惊讶,忙道:“寇公子好眼力,实不相瞒,我是殿前司捧日军左厢第一军都指挥使,前番酒楼巧遇,若不是公子这一笔好字,陆某岂不与大才子失之交臂。”说罢,他取出了那张寇准所留的字据,别看这东西,若再等个几十年,等寇准出将入相时,这几个字那就值老鼻子钱了。
寇准忙道:“不敢当,真是失敬,万没想到是禁军将领来访,怠慢怠慢,将军稍侯,我这就让店家换上最好的茶水。”
陆飞也随即道:“不不,你我一见如故,不用这般客套,再者年岁也相当,我陆飞又是个武夫,粗野惯了,就随意些吧。”
寇准爽朗一笑,道:“主尊客便,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少礼了,诸位都请坐吧。”
铁捶一听随意些,忙一屁股坐了下去,咧嘴道:“早说嘛,看把俺弄这一身汗,比俺上战场还揪心,寇准,刚那娘们谁呀?挺俊的呀。”
陆飞眉头直皱,瞪了铁捶一眼,屋内一时静如子夜,寇准更是一脸尴尬。
铁捶愣愣道:“咋?俺,俺说错啥了?”
陆飞真后悔让他上来,忙对寇准道:“行伍之人,见笑了,公子莫怪,我这兄弟性子直,有口无心。”
寇准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都说当兵之人粗野,今日算是领教了,说道:“无防无防,真性情不矫揉造作反而更让显得平易近人,将军有礼了。”
铁捶咧嘴哈哈一乐,拍拍胸膛道:“啥将军,俺就一大头兵,你叫俺铁捶就行。”
众人随意攀谈,陆飞发现这个寇准不是很健谈,但往往每每一句话就能切中要害,简单明了,话题聊着聊着又聊到那个如月身上,就好像男人在一起女人是永远不淘汰的话题,特别是有点风花雪月故事的那种美女。
陆飞品着茶道:“方才在屋外听寇老弟与那月如姑娘相谈甚欢,实不忍心打扰,冒昧问一句,她可是公子的红颜知己?”
寇准也觉这群大兵没什么敌意,而且更不是那种为了三十文钱就能大老远跑一次的人,聊了半天却始终没猜透对方的来意,书生和当兵的有共同语言?不对呀,秀才遇到兵,有理也难说清哪,到底所谓何来?
寇准摇头叹惜一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俅,可就是求之不得,才在这辗转反侧呀,见笑见笑。”
陆飞哦了一声道:“不然吧,依我看这个姑娘对公子心仪得紧哪,才子配佳人,天作之合呀”
寇准笑道:“才子配佳人不过都是坊间传说,这世间多得是两情相悦却无缘私守的男女,要真都是才子配佳人,那诸如此类的故事就没人听了。”
陆飞点头道:“倒也有理,只是万没想到,像寇公子这般才子,家境也不错,为何会有情人难成眷属?”
寇准无奈摇摇头,作苦恼状:“说起这个如月,一言难尽哪,为了与她多相处几日,我在这晋州城已逗留月余了,实不忍心离去,可再不走又怕误了三月的考期,家父对我这不孝儿期望甚重,父命难为呀,陆兄不会取笑我吧,我平时行事也不这样,可就是对这个月如姑娘割舍不下,唉。”
多少英雄难过美人关,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做到吴起那样‘杀妻明志’,说到底这人活着不过就是一场春秋梦,梦醒万事空,只有梦中的人儿才能与你分享梦中的酸甜苦辣,人生能得一知己足以慰藉平生了。
陆飞想想自己在三川口刚刚将李思思想起来的时候不也是那么刻骨铭心,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蜀国去,只是有的人拿得起放得下,有得人都喜欢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怎么也放不下,陆飞放下了,暂时放下了,因为在他心是由陆飞和六郎同时占据,李思思是六郎的女人,巧娘和黑云这些是陆飞的女人,他没办法偏向任何一人,总得找到一种两不相欠的解决方法,不能亏了六郎,更不能亏了自己。
陆飞道:“不不不,追求心中所好乃人之常情,既然如此难舍,公子何不将她娶回家中,做对人人羡慕的鸳鸯?”
曹克明也道:“对对,这种女子敢在街上抛头露面,肯定有人惦记,公子还是应该先下手为强。”
铁捶趴桌子百无聊赖,道:“是呀,哪家姑娘呀,你们书生脸皮薄,要不改天俺铁捶去替你求亲。”
寇准神色凝重,苦笑一声道:“实不相瞒,我去了,被人哄出来了,那家夫人难说话。”
铁捶敲着桌面道:“喝,要连你都看不中,这哪家呀,谱够大呀。”
寇准道:“他是‘环彩仙阁’的姑娘,东家娘子不首肯,说甚都无用,只怪我寇某与如月姑娘有缘无份哪。”
陆飞问道:“环彩仙阁?这名听着熟,好像在军营里听人议论过。”
他的话刚落音就听罗成马上接口道:“我知道,是家青|楼,有……”话说了一半,他就不敢说了,好像这话不该说,暴露了些什么。
铁捶顿时兴起,嘿嘿一笑:“嗨哟,说了半天原来是个窑|姐呀”
这话一出,屋里更是静得连众人的呼吸都能听得见。
陆飞心中叫苦,我咋就带你出来了,会不会说话。
铁捶一脸懵逼扫视着众人那惊讶的眼,道:“咋?俺又说错话了?得,俺闭嘴。”
陆飞忙看向寇准,但他的脸色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在武夫眼里窑姐和官家小姐的区别是一个天一个地,可在文人墨客眼里,往往都以能博佳人一笑为容,但凡能拽几句酸文诗的人都好个吟风弄月,这叫附庸风雅,文人堆里就这风气。
寇准道:“对,没错,如月姑娘出身是不好,可我不嫌弃,我喜欢她,我想给他我能给他的一切,我想让她能过得舒心,不用在人前卖笑,我想用我的一生去陪伴他,我想陪着她一起看长河落日圆,一起领略山川的秀丽,这何错之有?”
陆飞忙道:“没错没错,别听这莽汉,他就是木头疙瘩,不解风情,寇公子,那‘环彩仙阁’为何不同意你娶如月姑娘,是要的赎|身银太高,还是姑娘自己不愿意?”
寇准道:“原因不光如此,这家夫人也是狮子大开口,六千贯赎身费,当然了,家父是不会同意的,我在外游历几年,少去家中尽孝,这次去汴梁也是因为这是大宋新朝的首次取仕,家父来信再三劝说,我这勉为其难,此时我若回家拿这笔钱,我那老父非寻了短不可,这不孝的骂名,我可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