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恒曼集团的掌舵人,苏衡这一病,如同在集团内部刮起了一阵飓风。程雪珊原本是想把消息瞒下的,谁想她和苏衡并没有婚姻关系,桃源医院便直接从个人信息亲属一栏直接打给了苏紫瞳。
最开始就没瞒住,后来就更不能可能。
苏衡的助理、集团高层等纷纷过来医院探望。助理姓杨,找医生了解了大概情况之后不由蹙起眉头。
苏衡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先不说醒不醒的过来,就是醒过来,恐怕也时日无多,更不说脑梗带来的瘫痪痴呆等后遗症。
集团正在进行两个规模巨大的项目,建成后利润可观。眼见着到了重要关头,上面忽然提出手续不齐全,需要补交并重新进行资格审查。这种大型项目每天的资金投入都如流水一般,停工一天就是大笔的损失。公司流动资金几乎全部被这两个项目占用,如今是一天都耗不起。
本来董事会这天准备这天早会研究出个方案来,谁知苏衡却忽然出了这种事,就仿佛是掐算好的一般。
当初拿下这两个项目时,就有不少企业在一旁虎视眈眈,如今恒曼集团资金链即将断裂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所面临的不过是群狼环饲。而失了苏衡这个掌舵人,等待着他们的,不过是被瓜分殆尽。
可是这种时候谁能出面?
杨助理是从早年就跟着苏衡的,算是苏衡直系,权限相当于副总,手中也握着集团不少股份,可到底还是不能替苏衡做决定。
集团众人挨个探望过苏衡之后在外间会客室坐下,沉默在小小一间会客室中弥漫,彼此间各怀心思、自有打算。
程雪珊沏了壶茶,一人倒了一杯,眼神闪烁不定,试探着问道:“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程小姐,”杨助理定定看了她一会,公事公办地问道,“苏总出事,你怎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呢?”
程雪珊一时有些慌乱,她手忙脚乱地放下茶壶,勉强笑了笑:“我也是担心他的身体,他最近太累了,我想着生病就不应该再操心工作上的事。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杨助理面色冷淡地点了点头,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程雪珊轻轻松了口气,拿眼角去瞟苏紫瞳,正好和沈逸探究的视线撞个正着,她心中一跳,连忙收回目光。
气氛有些沉重,她正准备说点什么,病房门忽然被敲响。杨助理亲自起身开门:“方律师,请进。”
是恒曼的法律顾问兼苏衡的私人律师。
程雪珊眼皮一跳,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方律师进去探望片刻,出来时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他推了推眼镜,表情、声音、目光……无一不是冷静而克制的。
“我和医生核实过情况,苏先生如今虽然健在,但鉴于他的身体状况和公司情况,现在由我公布遗嘱,进行财产分割。”
文件一份份排列开,公司、股份、苏宅,还有苏衡旗下一些大大小小的投资,全部都是苏紫瞳的。留给程雪珊的不过市中心的两套房,度假区的几套产权酒店,和一些现金。
直到这个时候,程雪珊才知道,她之前所窥见的财富不过是冰山一角。
可是有什么用呢?她什么都拿不到。
“苏小姐。”方律师的目光落在苏紫瞳身上,微一点头,“来签字吧。”
“我不同意!”程雪珊忽然上前两步,咄咄逼人地看着方律师,咬牙重复一遍,“我不同意!遗嘱是什么时候立的?我怎么不知道?我有权怀疑这份遗嘱的合法性!你不是律师吗?法律上不是规定不赡养父母的子女没有继承权吗?凭什么财产全部给她,我不同意!”
她这一番大胆发言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会客室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程雪珊身上。她眼眶发红,全身发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时倒显得有些可怜。
方律师推了推眼镜,看过来的目光一时有些怜悯:“程小姐,遗嘱是苏先生今年三月立的。你和方先生没有任何亲缘或法律上的关系,不知道很正常。”
今年三月……
程雪珊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她咬紧牙,声音像是挤出来的:“我有。”
众人一愣。
程雪珊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抬起头,硬着头皮道:“我怀孕了。”
“我怀孕了。”她又重复一遍,“苏衡还没有死,这份遗嘱不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