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走廊中,厉景深靠在一面墙上,他低着头阴影将他整个脸的轮廓笼罩着,他全身透发出低气压,让路过的清洁工阿姨退而远之。
沈知初正在被抢救,厉景深看着自己的手指,这是沈知初住院的九十天里第九次抢救了。
老一辈的人说猫有九条命,那沈知初有多少条命。
每次沈知初被推进抢救室抢救,他都悔恨的想杀掉自己,厉景深心痛如绞,从未有过这样的无力过,就像是漂浮在汪洋里的一块浮木一般。
赵钱今天又来了,看到厉景深站在走廊里有些奇怪,以往每一次他来厉景深都是在病房里守着沈知初,动都很少动,今天怎么会到走廊透气?
赵钱是个心思灵敏的人,还没有走近就觉察到了气氛很不一样。
他站在离厉景深一米远的距离外停下:“厉总,你怎么在这。。。。。。。”这么问有些唐突了,毕竟他只是个下属不该过问老板的事,就算是好奇也该憋在心里不多问。
赵钱想着转移话题,正低着头的厉景深哑着嗓音说:“沈知初醒了。”
“夫人醒了?那你怎么。。。。。。。”赵钱蓦地止声,因为他看到不远处的抢救室门上的灯正亮着,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厉景深会站在门口没有去陪沈知初。
赵钱看着厉景深不断按揉太阳穴,忍不住轻声道“放心吧厉总,夫人能醒过来就说明是没事儿了。”
睡了三个月的植物人醒过来,这本身就是个奇迹,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夫人是有福气的人,不会有事的。”赵钱安慰人的语气就像个老太太似的。
可这些话厉景深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痛在厉景深心里的不仅是沈知初命如一线,还有他们之间无可跨过去的鸿沟。
看沈知初醒过来时看到他的惊恐模样,他就知道,他们俩个再也回不到过去。
沈知初不可能原谅他,在她患有胃癌的时候她的丈夫亲手把她打进了无底深渊,让她在里面受尽折磨,万念俱灰。
一个小时过后,沈知初终于被推出了急救室,她脸色依旧苍白,唇色藕青,即便睡着了眉头也依旧痛苦的紧锁着,像是在一场噩梦里挣扎。
这么脆弱的沈知初再次刺痛了厉景深的心,沈知初只是暂时脱离危险,像今天这样的状况可能还会有。
还有她的病,胃癌晚期是无可挽回的,没人知道她能活多久。
医生将沈知初的情况如实告诉了厉景深,厉景深整个人不在状态目光暼向沈知初整个人都在游离。
最后还是赵钱在旁边一一记住,总的来说,沈知初的所受的伤害早已超过了一般人的承受范围。
医生口中的伤害,一是指胃癌,二是指那注射进她大脑的那五支药剂。
胃癌晚期是在一年前在医院检查出来的,能坚持到现在属实不易。
而那五支摧毁神经的药剂,更是让她的身体雪上加霜。
另外因为之前沈知初就有自闭抑郁的倾向,现在又在药物的刺激下,她大脑神经非常衰弱。
“会有怎样的后果?”厉景深问,他愿意承担一切结果,哪怕以后面对的事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只要沈知初不会死就好。
但厉景深想的太简单了。
医生说:“那五支药剂的含量导致沈小姐神智不清,记忆紊乱。”
“记忆紊乱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初步判断有两种情况,好的情况就是失忆什么都不记得,坏的情况就是像刚才那样只记得恐惧的事。”
“害怕”是人不可避免的消极情绪,但一个人一直陷入害怕、紧张、焦虑、恐惧,就算沈知初没患上胃癌也会死。
“怎样能让她全部忘记。”厉景深陷入幻想中,如果沈知初能把一切忘记,那他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
如果她真的失忆了,那这次换他喜欢她呵护她,不会再让她受伤。
然而医生摇头:“这些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厉先生我们建议你暂时回避一下,我担心沈小姐醒过来看到你。。。。。。。”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也明白了。
厉景深点头,他无法在沈知初清醒的时候靠近,也不知道她什么会醒过来,他不敢待在病房里只能走出去站在医院过道里远远的看着她。
医院里的心理医生过来给沈知初做心理辅导,但她情况跟一般精神患者很不一样。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受过严重的创伤,那些伤害刻印在她灵魂里不可消散,光是想想就痛彻心扉。
沈知初只要看到人就会害怕的尖叫,在看到医生拿出镇定剂要给她打针时更是怕到求饶。
“不要打针,我怕疼。。。。。。”
厉景深站在门外只觉得全身冰冷,沈知初的求饶声像是化作一把锋利的刀一下一下的挖他的心,好像五脏六腑都鲜血淋漓。
几天下来,沈知初一直将身体锁在被褥里,只要一听到动静她就会像小猫一样从床上起来惊恐的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