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急匆匆来到东面小山上,一眼看见那个人正端坐在岩石上沐浴朝霞,他轻轻走近,刚要打招呼,却听清侠姑娘凝声说道:“萧少侠,你的心乱了。”
呼,萧云张开的口僵住了,他胸怀中气如烈酒,涩涩难开口,没想到刚见面,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么冷冰冰的不落风情,真是迎头冷水啊。一时愣住了,问道:“何以言得?”
孙清侠道:“武经有云:以力使刃,以气御力,意在气先,神念如一。而其中最上佳境就是神意气力合一,四象归元,与这天地自然融为一体。然而,少侠一来,却把这等美妙破坏了,岂不是大煞风景!”
“我?”萧云的冷汗刷的冒出一头,“这位人间仙子竟然是个疯子,是一位武痴,如果能和秦兄弟聊上几句,肯定会引以为知己。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她不是一上来就谈功论武,我还真不知道真么开口。”
萧云心潮汹涌,面上却是一正,说道:“姑娘教训的是,在下听了茅塞顿开,真没想到武学上竟然还有这么多妙理,却不知此经是哪位前辈所编,在下能否借阅一番,如果能得到姑娘亲自指点更好?”
孙清侠听了,粉颈一热,心中暗道:“你所说的那位前辈就是我,那本经书就是我们姐妹的抄记本,实在是真的不能给你看。”
她微闭双目,伸手招呼道:“萧少侠,请坐。清侠听闻你是云梦山水帘洞的传人,想必身怀奇功,如果肯下苦功夫,一定能领悟出其中的道理,三教九流,三山五宗,天下间武功练到极致大概都是殊途同归。”
萧云面色赧然,想到恩师曾经苦苦栽培,自己就是不得悟,真是丢了云梦山门人的脸,惭愧道:“可惜在下资质鲁钝,在师傅座下十年,依然文不成武不就,功力浅薄,无法和姑娘相比。”
孙清侠好奇道:“清侠见萧少侠的武功极刚极柔,刚柔一体,可以互相转换,想必是精于变化一类精深的武学,你可不要自谦啊。”
萧云这才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短短几日的接触,这位妙龄少女居然能全部洞悉自己的武功秘密,这种人物,连玉虎的武学天赋也要逊色三分。
“天下英才何其多也!”萧云颓然道:“清侠姑娘见识渊博,在下佩服,我这氤氲紫气诀变幻莫测,博大精深,最擅于变化,云勤于钻研然近日来丝毫未有精进。”
孙清侠一次听此话,双目倏睁,柳眉倒竖,沉声说道:“清侠自幼练武,冬不畏三九,夏不辞三伏,日日不缀三五更,方能有此成就,你就不要自艾自怜了,学了那么高深的武功,如果像我这般用功练武,早就能达到阴阳之境了。”
又出来一个陌生的词语,萧云今儿个真是长见识了,阴阳之境,是什么境界?萧云只能黯然地摇摇头,他觉得孙清侠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长叹一声,一个鹞子翻身窜到后面,凝神提气练了一趟云龙九变游身掌法。
孙清侠虽然正在打坐,但是她精通鸡司晨,犬守夜和听风辨器等功夫,萧云的一招一式如何,她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微微一叹,突然倒纵出去,使了招天河倒卷,向萧云按了一掌。
萧云的云龙九变掌法正练到一招飞凤翔空,陡然遇袭,招数使到一半,变成苍松迎客,这本是云龙掌法的起手式,乃是敬招,中庸为守。
双方四掌相交,孙清侠的掌力奇大,一掌按下去,就像泰岳压顶,萧云猝不及防,连忙双掌交叉,改为翻云掌法的风息云止往外推,希望架住这一掌。就听到卡嚓两声,萧云虚步不稳,刚变为马步便深陷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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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清侠借力打力,施展绝顶轻功,把身体正过来,一脚踏下去,萧云这时候已经知道来人是孙清侠,一看还来,羞怒不已,上一招以双掌接单掌仍然被压下去,这一招可不能再被压下去。
只见他默运玄功,双拳收拢于腰间,似缓实快,正好架住孙清侠的脚,这一次双方旗鼓相当。
可是萧云却愣住了,就在方才接触之时,他浑身一震,差点支撑不住,忽然从腰间生出一股热气,随着真气涌向双掌,不但帮他架住孙清侠的攻势,还缓解了双臂的酸胀。
孙清侠见他愣住了,微微一笑,接着娇声喝道:“萧玉龙,接招。”说完,身形一转,翩跹起舞,玉掌飘飘,把萧玉龙笼罩在内,萧玉龙一看还来,于是低喝一声,拧身提气,双臂齐舞,和孙清侠斗在一起,一时间,飞沙走石,爆响连天。
斗至半酣,孙清侠清啸一声,双手捏印,状似桃花,继而右手出击,以掌代刀,一劈而下,似乎是一招普普通通的力劈华山,但是再加上左手的桃花印掌打连环,正是百灵拳法的桃花开。
据传曾有一名凡间武者手持神斧劈开一座天庭监狱桃山,救了违反天条的亲生母亲。清侠姑娘就是依据这个传说凭空臆测出这一招,今天试一试威力。
萧云一看,此招势大力猛,当如泰山盖顶,压迫的自己内息不畅。目中闪过一丝诧异,真没想到,一个娇弱的妙龄少女竟然使出这么刚猛的招式,让他这个青壮汉子也汗颜。
对方越强,他越是兴奋,这是一种久违了对手的兴奋,随即爆喝一声:“好!”吐气开声,亦是双掌连开,打出奔雷掌力,至刚至猛。二人双掌相交,只听两声巨响,萧云胸口一闷,蹬蹬蹬蹬,一连退了四五步,眼前一黑,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恰好腰间升起一股热劲使得他脑子一清,却还未能说话。
孙清侠在空中打个圈儿,轻飘飘落在地上,她双掌一错,哈哈一笑,喝道:“很好,再来。”
萧玉龙见她面色酡红,眼冒精光,看来是十分兴奋,不禁心中苦笑:“遇到你这么个武疯子,小弟真想说一声,姐姐,我不玩了。”
那孙清侠不容萧云喘息,纵身一跃,俨如穿花蝴蝶,四面八方都出现了她的影子,将他包围在内,攻势凌厉。
萧云一怔,这才是女孩子的打法,轻灵多变,令人眼花缭乱。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耳旁微风飒然,孙清侠已经进了内圈,只见她双掌飘忽,瞬间拍向胸膛七处大穴,乃是百灵拳法中的孔雀开屏的半招,萧云使了一招云横秦岭,往外一撑。孙清侠盘花绕步,掌到中途倏地转向左肋,他挡了个空,连忙化掌为拳,从腋下击出;孙清侠化掌为拂,施展缠丝劲拿住萧云的双拳一牵一引,把他稳若山岳的下盘拉的气虚浮动,然后趁机一脚踢出,迅捷而又勇猛,既阴毒又惊险。
萧云措不及防,“难道她不在乎下盘的稳定?”心中有迟疑,身法却不慢,身形一矮,噌的一下斜着纵出一步,伸腿一格,哪知道清侠姑娘比他更快,一脚点在他的腿上,借着反震之力从他的头顶掠过。萧云一招便使到空当,险些破了架子,心头一凛,当下凝神防守。
他的本门绝学云龙九变掌法最擅于机变,没想到却在最擅长的机变上输给了孙清侠,不由他不懊恼,更加不忿。
孙清侠退后复进,招招抢攻,一招一式凶狠凌厉,但是等萧云凝神拆解之时,反倒处处扑空,异常难受,若是有人在旁边观战,一定会误以为萧玉龙仗势欺人,招招追着一个姑娘家不放,哪知道萧玉龙胸口郁结的要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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